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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之除魔前传(40)+番外

另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护士上来帮着医生把贴在随便身上的各种仪器都撤了,又给挂了瓶颜色七彩古怪的营养液。俩个人悉悉索索一阵,便都出了门。

随便看着白白的天花板,一时迷糊。

什么状况……那俩个吸血鬼呢……这是哪儿……林林呢……

正想着,听见外面哗啦哗啦的链子声。

随便转过头去,看见一脸苍白疲惫的季逸林从门外进来,见他醒了,面上紧绷的神色有了明显松动,脚下加快,几步就近了床边。

随便慌忙张了嘴,还没等喊出来呢,季同学倒霉催的手已经急急地过来了。

“滋啦啦——!!”

一缕熟悉的白烟飘飘忽忽。

于是随便继续躺平了发呆,耳朵里听得外面医生喳喳的声音,“跟你说了带电的呀!你这样也能总部零一,啧……”

过了老久,右手再次给缠成木乃伊的季某人重新推门进来。孩子在外面给寒碜了老大一番,丢足了自己和总部的脸,低着头走到床前,一言不发的样子,似乎很尴尬。

随便也有些尴尬,拿眼角偷瞄着他。季逸林迟疑地再次将手伸过来——这次掌心多了道符——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跟自己的手一样裹得密密匝匝,再探了探他额头。

接着又将手伸入被子下面,慢慢地覆住了随便的手背。

随便的指尖轻微颤了一下,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敢动。感觉到自肌肤相触之处传来的淡淡暖意,温暖的力量涌进身体里。

“记住不要再拼命给他灌灵力了!就是个空罐子塞满了也要吐的呀!有点常识好不好呀!”医生喳喳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季逸林的手一抖,乖乖地收了回去。垂着眼不敢再有动作。

随便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尴尬和狼狈的表情,似乎是接连做了好几件从未做过的蠢事,平日里的镇定和冷静都与他脸上的血色一起褪去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

“咳……”随便说。

“你的腿没有大碍,”季逸林低着头道,声音很低很温柔,“伤口虽然长,没有伤到筋骨。医生对你用了电击,力量保持充沛的话伤口会好得快些。”

“咳……”随便说。

“麻药过了会有些疼,你忍一忍。”季逸林又说,拉过被子遮住随便露在外面的胸口和胳膊,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咳……”随便估摸着是自己先前惨叫得太用力,把嗓子给吼破了,实在说不出话。

季逸林终于说完了话,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再次进屋以来的第一眼。

仅是看见他重新睁开的、代表生命鲜活的晶亮亮的眼睛,然后就突然像情难自禁一样,俯□去抱住了随便。

“……”随便。

季逸林闭着眼将手臂环过他肩颈与床之间的空隙,紧紧地抱住他,头埋在他耳侧。

俩人的鬓发磨蹭在一起。温暖与燥热不过分寸之遥。

“对不起。”季逸林低低地说。

“……”随便继续没出声。

“对不起……”季逸林又重复道,声音沙哑起来。对不起把你拉下水,对不起让你孤身涉险,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没有及时赶来,也不知道对不起的是哪桩。

“……”随便依旧是没出声。

抱了好一会儿,季逸林终于被随便的持续沉默所提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的唐突与暧昧来,连忙睁开眼退开。

“随便……”他尴尬地迟疑地道。

随便满脸要涨爆了般的通红,嘴唇微微发着颤。

季逸林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烧,慌忙伸手去摸他的脸,“随……”

名字还没叫完呢,他指尖刚一触到对方濒临爆炸的脸——

“砰!!!轰——!!哐当~!咔!乓!!轰咔!!!”

……

医生裹着俩件大衣,翘着二郎腿,当着季逸林的面勾表格。

一边勾一边念,“灯具,两张床,三个支架,心电仪,灵波探测器……”

“也好,我正嫌器具旧了、房子老了,想换套新的,反正你们总部有的是钱,”他撇撇嘴说,把手里的纸递过去,“确认一下签字吧,小伙子。”

签完字犹还不忘继续批评教育,“说了别给他灌灵力,别让他激动,唉……你们这代的除魔师,要我说什么好?俩个字,浮躁!三个字,太浮躁!”

他唧唧咕咕又继续教育了老一阵子,季同学打小三好五好全能十佳,做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金光闪闪的模范青年,向来是千人夸万人捧的主,这回阴沟里翻船,给批评得满头淋漓狗血,没回一句话。

随便在一边闭着眼睛装晕,丢脸地恨不得找个老鼠洞把自己切块了塞进去。

东二区的除魔师诊所就俩间地下室,给受了刺激突然爆电的随便炸了一半,医生死活不让住了。季逸林闷着头把该办的手续办了,扶着随便出去。

出了地下室随便才发现这是夙城下属的某县某镇的一家便民小诊所,有除魔师来就医除魔师,没除魔师就给镇民们看看小感冒什么的,伪装得真够贴近百姓生活。

最贴近生活的是,医生亲自上阵,突突地开了辆小电瓶车过来。

“上来吧,我送你们去镇口才有车进城。弄他上来,小心他的脚。”

后面一句是废话,季同学能不小心么,搬玻璃人似的把随便搀上去了,一看座位太挤,三个大男人坐着实困难,“你们先去,我自己跑过去。”

“别,你别乱来,”医生认定他是个“浮躁的年轻人”,“大白天的高来高去给人看见了我这诊所还要不要开了!会骑吗?会骑你自己来,这条路直走,见着大路右拐,上公路第二个路口左拐就到了,镇口有家‘来来水果店’你给我把车停那儿,跟老板说一声就行了。”

眼睛里见着季逸林坚实的后背贴上来,紧身的痞子皮装裹着细细的瞧起来很坚韧的腰,随便在后座上手足无措,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好,受伤的那只腿麻药过了,毕竟是撕裂的大口子,怎么放都是痛。

缺心眼的医生还跟后头喊,“我说你别刺激他了啊!小心我的车!”

等车突突地开起来,石板小路磕得小电瓶一抖一抖,随便的脚也跟着撕撕扯扯地痛,下意识地搂住季逸林的腰,那触感太鲜明,随便手一颤,慌忙又拿开。

“小心摔。”季逸林低了低头说。

随便又战战兢兢地把手抱回去了。

怕抖得他难受,季逸林车开得很慢,长长的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微风擦过季逸林耳鬓发间,阳光似给他白皙的脖颈上铺了层粉色,随便在后面看得发呆。季逸林突然说,“抱紧些,前面有个大坑。”

再抱紧些这车就真的要爆了啊啊……随便一边小心肝哐啷哐啷拼命跳一边想。但随即果然上下的颠簸狠狠地来了,剧痛从腿上传来,身子一摇晃,随便整个人都贴到了季逸林背上。

俩个人的身子都颤了一下,但随即又老大一阵颠簸,连尴尬都来不及,等抖啊抖啊抖完了,随便发现自己的手臂紧紧交缠着搂着季逸林的胸口,胸膛与季逸林的背紧密地贴合着,下巴搁在他肩上,一抬眼就是对方白皙的脖颈与淡粉色的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