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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之除魔前传(24)+番外

“前面还死了几个,”他将烟从嘴边捻开,皱眉吐了口黑气,道,“……加上你救上的那个女的——她现在还没醒,加上你跟你同学在湖里发现的那一对,加上你所住的小区里,有个叫丁大壮和张小倩的,加上你干姐姐,一共是七对,十四个人。”

“里面大部分是女的杀了男的再自杀,也有一起投湖的,还有一对是男的杀了女的。”

“不管是哪一对,只要杀人的那个……”他顿了顿,“尸检时发现,颈后都有个红点。很小的毛孔爆裂的缺口。血液里的肾上腺什么质激素,还有……TMD几个什么素老子记不清楚了,都超出正常标准。”

“一例俩例情杀或者殉情还算正常,突然间在同一个地方这么多案子一起出来,我们怀疑……”他偏头看着随便,“是有人故意给他们注射了什么东西,导致他们情绪异常,心理偏激。”

随便回看向他,黑色眼睛里因为姐姐的死去而产生的挥之不散的哀伤很纯粹,还带着震惊,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你意思是我姐姐有可能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杀了姐夫?!”

他当然比对方提前了解那是中了蛊的缘故,但多年来磨练出的演技炉火纯青,让他的脸上的讶异十足逼真。

警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并没发现什么不合常理的反应,于是又道,“目前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也没查出导致死者体内激素异常的东西是什么。你姐姐出事前的几天,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先前做笔录的时候说过了,”随便道,“她情绪很正常,只是曾经在聊天时跟我说,她能理解那些女生为什么要杀死男友……”

“哦,”警察打断他说,“我是说,她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见过面?”

“这几个杀人的女孩子、自杀的情侣,应该是和同一个人接触过,做了一些相同的事情,这个人经常出现在命案现场附近……”警察看着随便的脸,意有所指地道。

随便愣了一下,他看上去大大咧咧一根筋,脑子其实转得很快。对方说“同一个人”,而从那个湖中救起的女孩子开始,每一个案子都或多或少与他有联系,他皱了眉道,“……你们怀疑我?”

警察挑挑眉,“我可没这么说,没有任何证据,况且嘛,现在你‘姐姐’也出事了。”

随便慢慢地将烟从嘴边拿开,也偏头看着他。

他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怀疑他,但是他的姐姐也同样出了事,他们在思考会不会判断失误的同时,也想到了会不会只是他使的苦肉计、来混淆他们的判断。

汹涌的情绪突然间在胸膛里激荡,突起的耳鸣和巨大的心跳声,连随便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他瞧起来只是脸色沉了一些,但实际上已经感觉到自己指尖轻微电流的翻涌,手指微微颤抖着。

情绪不稳,灵力波动,他现在就像绷紧的弹簧,像这样的稍微一点点语言的刺激,都会导致爆发。

竭力压抑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能嘶哑着说出话来,一句一顿,“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姐。你们觉得不算什么。但我把她当唯一的亲人。”

警察继续观察着他的反应,嘴里道 ,“我明白,我们都理解。你误会了,我们可没有怀疑你,你别太激动。”

“但上几次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生,”他又道,“我们查过了。他不是本地人,俩周前才刚到夙城,并没有在附近学校读书。你上次跟我们说他是你同学……”

“高教区里叫同龄人都叫同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随便沉着脸道。

“哦?那据你了解他是什么人?来这边做什么?他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随便的指甲紧扣着掌心,“海城人,被公司派来出差,伤是前几天做菜的时候烫伤的。”

这话与他们先前在随便家中询问季逸林时得到的回答一致,警察又继续问,“你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

“你……”警察还要问。

心里的怒意和莫名的情绪在对方的咄咄逼问下越来越盛,随便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发,突然间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对方。

“便便便便便便便~~~~”女孩子自录的欢叫声在昏黄灯光幽冷太平间门口突然激荡,吓得俩个大男人手里的烟都一抖,差点没抓住。

愣把随便指尖的电流给吓回去了,流着冷汗,随便抖着手从裤兜里摸了手机出来,“小兰?”

“你怎么还没回来!”女孩子喳喳的声音,“晚上外面不安全的呀!你等下……小季说,让你十二点之前回来。”

随便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警察,道,“我在医院,你们放心,我跟警察在一起,很安全。”

小兰那边又喳喳了几声,不是对他说的,过了一会儿小兰说,“你等下啊小季跟你说。”

接着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喂?随便?”

“嗯,”随便闷闷地应了声。之前季逸林的拒绝还让他有些气堵和迷惘,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你身边有人?”对方的声音有些戒备。

随便站起来往边上走了几步,站到走廊那头去,“现在没了。”

“你要在外面过夜?”

“嗯,我想在医院陪我姐一晚。”

“检查一下你的外套口袋,我放了一张符进去,小心收好,有危险它会通知我。”

随便往兜里探了探,“它在。”只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那边极轻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自己小心。别太激动。”

随便的眼角突然有些热。

寒冷孤独的夜里这样温和的、善意关切的一句话。

而家里有俩个人在等他回去,这个认知让他鼻子发酸。

在失去亲人、刺骨的悲痛与孤独中,他是不是可以偷偷地把他们当做家人,就算仅在这么短暂的一刻?

一夜没睡。警察杂七杂八又问了些东西,随便因了那个电话,情绪平复许多,镇定自若地一一答了,没让对方瞧出什么破绽。问完了话俩个人就默默地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警察也没表示要离开。

到半夜的时候随便突然想到什么,去值班医生室里借了一根蜡烛,回来蹲在太平间门口点燃。

“你做什么?”警察问。

“……我们那儿的习俗,”随便没有抬头,“点了这个,魂魄在路上会暖和一些,不那么寂寞,兴许还能找着路回来看看。”

他都忘了这个习俗是什么时候传承到他这里的,幼年的记忆许多都模糊了,只记得曾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牵着,一起坐在冰冷的地上,对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面前的一排蜡烛,有水一滴一滴坠在地上。

警察看了看黑森森的太平间大门,冻得僵硬的脸上,嘴角偷偷抽搐了一下。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小兰不住地打哈欠,瞧起来比熬了一整夜的随便还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