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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妻(100)

悠悠又何尝不知道赵士程对她的信任,只是当日在如意轩里赵士程对她说的伤心欲绝的话还响在耳侧,不能不令她自责和惭愧。赵士程伤心的并不是她与林一飞之间有什么男女私情,而是因为她帮着圆仪欺瞒他,甚至帮着圆仪设计他,为了结义之情,为了圆仪肚里的孩子,她屡次三番设计了他对她的信任。他说过他对她是存了心意的,十年前就存了一份心意,可是她却设计了这份心意,这才是他伤心的根源。而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他信任她,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掏心掏肺,她呢?

“好了好了,你也别这样伤心自责的样子,你不回赵府也怪不得你,是老夫人下令逐你,你又岂能再回去?我总是跟着你的。跟着你,我也就觉着离公子近些,你到底是公子心里的人。”吱吱握紧了悠悠的手。

悠悠在心里暗自叹口气,道:“你用剩下的银子去街上淘两件男裳来。”

“淘男裳做什么?”吱吱不解。

“你说过我们的银子都要花光了,今天起我们就要自食其力去。”

“自食其力为什么要淘男裳?”吱吱还是不明白。

见吱吱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懵懂模样,悠悠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所能卖的不过是一手文章和字,女子街头卖文太过招摇,恐招来是非,所以让你去淘男裳。”

“哦,明白了,明白了,姐姐是要女扮男装街头卖文,这是个好主意,比去**里卖唱好。”吱吱拍手,天真地摇晃着脑袋。

悠悠无奈地笑起来。

午后,悠悠便和吱吱换上了两套男裳,带上笔墨纸砚上街摆摊去。帮人写对联,写状纸,写信,无一不干。悠悠写字时,吱吱就在一旁打下手,铺纸研磨,一日下来,倒是接了几个单子,赚了几个小钱。入夜收摊,二人去路边摊吃了顿颇为丰盛的夜餐。

吃过晚饭,二人沿着城里河边散步。因为两个都穿了男装,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贪玩的俊俏少年,长身玉立,气质不凡。天才擦黑,天幕宝蓝,星子离乱,明月皓皎,夏夜的风凉爽。吱吱沿着河边一边小跑一边欢呼,悠悠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寥落地摇了摇头。

吱吱跑了一会儿又掉过头来拉住悠悠的手,道:“姐姐,今天晚上这顿饭是我吃得最香的一次,原来自食其力的感觉这么好!”

第七十七章 自食其力

更新时间2014-11-28 19:57:01 字数:3133

 听吱吱天真无邪却是发自肺腑的感叹,悠悠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人竟是淡淡的,懒散的,提不起劲。

“姐姐,你开心一点嘛!”吱吱挽着她的胳膊,将头搁在悠悠肩窝子上撒娇。

“好,开心一点。”悠悠无奈地随她拉着走到河边坐下。河面上波光粼粼,许多荷花灯一闪一闪的燃着,粉色、白色辉映着灯火的橘红色,鲜明醒目,妖娆多姿。

“姐姐,我们许个愿吧!”吱吱盯着满河的荷花灯,眼睛灼灼地亮着。

悠悠拗不过,便跪起身子,双掌合十,闭眼许愿。吱吱笑意盎然地跟随她。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悠悠才发现她所能许下祝愿的无非是赵士程和修儒。夫君与孩子,可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吗?睁开眼睛,看着河面上那些缓缓漂移的荷花灯,悠悠眼底便有潮湿的雾气升腾起来。吱吱也已经许完愿,见悠悠如此,忙慌乱地替她擦泪,嘴里嘟哝道:“好端端许个愿,怎么就伤起心来了呢?”

悠悠欲言又止,吱吱率性简单,哪里懂她的复杂婉转?二人正对着河面发呆,忽见一盏许愿灯从面前飘过,长长的纸罩里散发出烛火的红光,随着夏的夜风一点一点升到高空。悠悠和吱吱起身仰着头看那盏许愿灯越升越高,十分神往,忽听耳边传来嘤嘤的哭声,二人朝着哭声狐疑地调去视线,只见河边的石子滩上跪着一个书童打扮的白衫少年,正用袖子揩着眼泪,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身形有些眼熟。悠悠和吱吱互视一眼,便向那哭泣的白衫少年走去。

白衫少年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便起身看过来,只见银洁清灵的月光中,两个文秀的公子翩翩走来,便止了哭声,啜泣地站着。

“雨墨!”悠悠和吱吱走近了,看清了白衫少年,异口同声惊呼道。

雨墨也认出了悠悠和吱吱,忙喜极而泣,“小夫人,吱吱!”

“雨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泣?”悠悠问道。

“小夫人,我来放盏许愿灯祈福。”雨墨抽抽噎噎的。

“是替大夫人祈福吗?让她早点去到往生极乐。”吱吱快人快语。

“你们已经知道大夫人的事情了?”雨墨吃惊。

悠悠点头:“知道她已经去了。”

雨墨摇头,“我不是来替大夫人祈福,我是来替公子祈福的。”

悠悠一怔,随即木讷地问道:“公子还好吗?”

“这些日子操办大夫人丧事,原就是强撑着的,这不,今天一发丧,公子就病倒了,一直昏迷未醒,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

悠悠的心猛地一紧,吱吱已经抓住雨墨的手臂,躁动起来,带着哭腔道:“公子病了,那看大夫了吗?吃药了吗?醒过来没?”

雨墨被她摇得头晕,他使劲挣脱她,愁眉苦脸道:“大夫看了,药也吃了,但是就是昏迷着,嘴里喃喃呓语,老夫人也急病了,修儒公子那么小,也要人照顾,整个赵府都人心惶惶的。”

悠悠拧了眉,“那三夫人呢?”

“三夫人倒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公子,今天这盏许愿灯就是三夫人来叫我放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见雨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吱吱急脾气地追问道。

“公子在睡梦中除了唤大夫人的名字之外,还唤了小夫人的名字,三夫人有些不高兴,原本伺候在公子床前的,听到公子唤小夫人的名字,她就离开婉心阁,径自回如意轩去了。”

听到雨墨的话,悠悠心里一颤,止不住地悲喜交加。眼睛一时间水雾流动,雨墨和吱吱都含着热切的目光殷勤地看着她。悠悠唇边含了一丝笑意,道:“雨墨,你且回去,好好照顾公子,公子有赵府上下照顾着,总是无碍的。”

“可是姐姐,公子唤你的名字……”吱吱还是想劝悠悠去看望赵士程,悠悠却道:“大夫人刚刚辞世,公子与她情谊笃深,病一场也是正常的,时日久了,自然也就好了。”说着,便转身闷头而走。

吱吱看着悠悠倔强的背影,便转头对雨墨道:“雨墨,我们住在悦来客栈里,白天在城里十字路口摆摊卖字,如果公子很不好,你就来找我和姐姐,公子既然在梦里喊着姐姐的名字,就是惦念姐姐,大夫人走了,也只有姐姐能安慰公子的心了。”

“我知道。”雨墨依依不舍。

吱吱却不能和他多道别,快步追悠悠而去。

接连几日,悠悠如常去十字路口摆摊卖文,只是吱吱发现她的嘴角总有一丝甜蜜的笑容浮现。吱吱知道那是因为雨墨提及公子在病中还唤着她名字的缘故。吱吱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她一直渴望雨墨能来客栈找她们,告诉她们公子的病体没有丝毫起色,那样她就可以游说悠悠去看望公子,她也可以一并见到公子了。她对公子原也没有多想,就是盼着能日日见到他,永远守护他,这样她就知足了,可是现在这个美好的愿望已经被自己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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