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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同人)迎儿(61)

“那二姨可知那婆子是何人?”

姚翠莲摇摇头:“我去了阳谷几年,县里头这些人儿,都不大认识了。”

“那可记得她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迎儿尤不死心。能让她爹放松警惕跟着走的人,定是她家的熟人,至少也得是认识的人。而能同她家扯上干系的老婆子,她只想得到潘姥姥、冯老妈和几个常买她家炊饼的。

翠莲凝神,想了想,忽然道:“哦对,那婆子说话好像有些漏风,前头大门牙缺了一颗。”

迎儿心内一动,说话漏风的老婆子,她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见过的,只是她前面想到那几个都不符合,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何人。

没一会儿,狗儿抓了药来,迎儿亲自守着炉子,直到天黑方将药熬出来,端去喂与她爹吃下去,又眼巴巴问“爹现在好过点了不曾?”“爹现在想吃啥俺去买”。

武大郎都只枯黄着面色摇摇头,想要问她临清之事,却没力气张口。

迎儿道:“爹别急,俺在临清城赚了好大一笔哩!你先养病,待你好了俺爷俩再慢慢说。”

自进了城,她整个心就是提着的,一忙起来不觉着肚饿,此时暂时安下了她爹,下了楼倒有些饥肠辘辘了。见翠莲还在枯坐,知晓她是想去亲自瞧瞧她爹,但又不方便进屋,迎儿感念她一片苦心,就使狗儿陪她上去,有第三人在,她也要自在些。

见又是冷锅冷灶,迎儿无法,拿了钥匙去铺子上捡了二十来个炊饼,又随意买了几样熟食,回来正遇着要家去的翠莲,忙挽留道:“二姨不急走,先吃过饭再说。”不由分说让狗儿拉她去堂屋坐下。

但姚翠莲哪里坐得住?一面来厨房抢着给她烧火热灶,一面又拿了半碗米放锅里,加了许多水,用文火慢慢的熬着。狗儿拌了玉米面与那头小叫驴吃,几人勉强应付过一顿。

翠莲也无心吃什么,见那锅里已经有米香味儿飘出来,忙三下五除二歇了筷子,用土碗盛了一碗软糯的米粥来,再拿调羹在里头不断的搅拌着,待迎儿两个吃好,她摸摸碗面温度,道:“你们快与他送上去罢。拿上盐巴和糖,病着的人嘴巴淡,他若吃不下淡的,由着他口味儿不拘加点什么,好歹劝着他多少进点儿……”

迎儿心内一暖,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服侍病人,从来没有人教她熬过粥,姚二姨倒是懂得多,也有心……

当下,立马就对着她深深的行了一礼,赶紧端上楼。

果然病了的人嘴巴要比常人淡些,见了那白乎乎没味道的稀粥只说没胃口,迎儿就笑着道:“爹想吃甜的还是咸的?二姨都给你备好了呢。”

武大一愣,叹道:“倒是麻烦人家了……”

“麻烦什么?”屋外有人接了嘴,提了个竹篮进来。

武大见是姚二郎,忙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按住了,骂道:“大兄弟这是做甚?快躺好了,昨日去了阳谷采办,方才晌午才到家,若非家里小子说,还不知大兄弟……那几个小子也是不懂事的,他们武大叔病了也不来瞧瞧,待我待会儿家去得说说……”

武大忙拦住,道:“姚二哥切莫如此,几个侄子都是好的。倒是劳烦二哥跑一趟了。”想到这粥还是翠莲熬的,愈发觉得麻烦了姚家人。

姚二郎将提来的篮子递与迎儿,道:“这是几个鸡子和红糖,你每日煮两个与你爹吃吃,给他好生将养着,也是二叔的微薄心意。”

迎儿感动,这时候还有人敢上门,愿意上门来探望,真的很不容易了,忙双手接过道谢,又要倒茶与他吃。

“诶,别忙活我了,快让你爹吃了粥才是正事。”哪知武大却已红着脸自个儿喝起来了,虽然加的糖不多,但嘴里心里却格外的甜。

几人随意说了几句,姚二郎对迎儿使了个眼色告辞,来到楼下,方才开口:“这事……侄女是怎么打算的?”翠莲也跟着紧张起来。

迎儿不答反问,愁道:“侄女暂时还没个头绪,正要厚着脸皮问问,不知二叔可能帮着咱们出出主意?”姚二郎终究是要老成些,见识也广,虽不一定识得什么大人物,但至少比她要有远见。迎儿相信他。

“唉,这事,有些难办哩。”

见小闺女眼里才亮起来的光渐渐暗了,他又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结果?迎儿冷冷一笑,她自然是要狗男女血债血偿了!上辈子她爹被打了没医没药,这辈子嘛,她有的是钱,光用钱养也要把他养好!但养好并不意味着她会原谅他们!

“我知道你同你爹不一样,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想的……只怕你爹还是有顾虑的。”

姚翠莲满头雾水,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谜,只道:“那男子……听人说是县前大街上开生药铺子的……会不会惹祸?”

迎儿冷笑道:“二姨你们都是老实人,哪里知道就是咱们避开去,他们还是不会放过的。”尤其现今潘金莲也不知上哪儿去了,不知还要撺掇着西门庆下什么毒手。

姚二郎咬咬牙,道:“那不如就告官吧,我巡捕里认识几个人,想法子通融通融。”翠莲仍怕事,被“告官”二字唬得不敢动。

其实迎儿最开始也有这想法,告他二人通奸,这可是大罪,轻则打板子坐牢,重则罚没家产并流放……但凡罪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全。虽那日的事已传遍清河县了,但真正亲眼所见者却不知有几个,况且大家皆畏西门庆势大,谁也不敢出来指证。

物证更加不好找了,最多只有胡太医的方子可以证明他爹受伤了。

上辈子,她二叔武松家来也去告过,但最后还不是被西门庆一手遮天糊弄过去?甚至弄了个罪名流放孟州!西门庆这狗杀才有钱有势,下头的人怕他,不敢指证;与县老爹和几个提刑所老爷又有交情,上头打通了关系……真是上下皆通,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告他?若运气好了,顶多定个打架斗殴的罪名,不轻不重罚了他不说,还招人眼。搞不好还能定个武大郎的罪名来,到时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姚二郎见她面色阴晴不定,试探道:“侄女的意思是……”

“告!这官一定要告!只是不告俺爹被打之事。”

“莫非真要告他们通……那你爹怕是不会同意。”武大郎虽软弱,但终究是个男人,若让全县人都知他戴绿帽子的事闹上公堂……怕是又要添一庄心病了。

迎儿理解,她自有旁的打算,只道:“无事,现今最要紧的是先治好了俺爹,告官之事咱们慢慢筹划。今日辛苦二叔二姨了,侄女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待俺爹病好了,一定请你们吃酒。”

二人听话听音,忙起身客气两句也就走了。

晚间,迎儿又去瞧过武大一回,听他说胸口好过些了,这才松了口气,留狗儿在他屋内睡,半夜服侍他吃药起夜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