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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同人)迎儿(62)

她自己却一夜未眠。

迷迷糊糊的才三更天,就自然醒过来了,往常这时辰正是他们忙的时候,如今……哪还有心思管生意?直挺挺的躺床上,直到天色全亮了,方才起床梳洗。

厨房里狗儿已将昨晚的米粥热好,伺候着武大又吃过一回。迎儿见他能耐,一日一夜全凭他小人儿勤快吃苦,她这正经闺女反倒帮不上什么忙,愧疚道:“好狗儿,得多亏了你呢,待忙过了这几日,俺不会亏待你!”

小子腼腆的笑笑,道:“娘子说的哪里话,是我该谢娘子赏口饭吃才对。”

又道:“这清河县果然与临清又有些不同,不止天比那边热些,连早饭也吃得早些哩!”

迎儿哭笑不得:“说什么早饭早,知道你是肚子饿了,以后这就是自己家,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狗儿忙分辩道:“不是哩,不是我肚饿,是方才老早的天还未亮呢,就见隔壁茶坊有人烧火了,闻到好一阵鸡子香哩!”

“看你小子,瞎说了吧,隔壁茶坊哪还有人……诶,等等,你真听见有人了?”王婆母子俩早被她设计送进牢里了,哪里还有人?他们家孤儿寡母再无亲戚,莫非是他们哪个被放出来了?

突然,迎儿灵光一闪,想起昨晚姚翠莲说的“门牙漏风”,老王婆不就是缺了大德漏风的一个?她又是武家邻居,她爹哪有不信的道理?

想罢,事不宜迟,忙交代狗儿几句,飞也是的下楼去了。

且说王婆,自正月十四被李清寒几个巡捕抓了,县老爹只逼问她可知王潮的赃物藏在哪儿,那可是将来养老的棺材本儿呢,她哪里肯说?咬紧了牙关不肯吐露一个字,最终是王潮被判了徒刑五年,被威逼利诱着供出两样大头来,县里来人拿了赃物去,才放了她。

而她,刚好在五月十二那日回来,正好是武大陪姚家人去阳谷县接翠莲的时候。武家关门闭户过日子,老婆子又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的,故就在隔壁的迎儿也也压根不知她何时家来了。

好在官府并未查没她的茶馆,房子还是自个儿的,老婆子出了狱,日日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无所事事,反观隔壁武家,那炊饼生意却又蒸蒸日上……关键是罪魁祸首潘金莲还好好的过着少奶奶日子。

不想还好,一想,心头那火气就怎也憋不住。她不知金莲其实早被迎儿关起来了,只当她还享着福呢,心内恨得要死。但王婆此人不似寻常妇人,有仇当场就报了,或吵闹或撕扯,泄去心头愤恨也就罢了。她自在牢里关了半年,倒还学会了“韬光养晦”,筹谋一番,居然还真让她想出个一箭双雕之计来……

她正在屋里为自己计谋得逞而偷乐呢,忽听后院门被拍响了,瞬时唬了一跳,因她回来这一个多月,深居简出,每日别人未起她先起,别人未歇她先歇,错着时段出门,还真没几个发现她回来了。

这时候来敲门的,也不知是哪个?

“王奶奶,你家前边铺子门锁被撬开了,快去瞧瞧吧。”老婆子一听是隔壁武家小丫头的声音,就松了口气,又听铺子被撬了,那她里头的桌椅茶具等物岂不是要被搬空了?也忙顾不上再蛰伏了,赶紧的“咚咚咚”下楼去。

临街茶坊果然门洞大开,好在物件儿还齐全。

“王奶奶倒是让人好找哩!家来了咋也不说一声,俺们好替你办顿酒去去晦气。”

老王婆被她“阴阳怪气”的刺到,骂道:“死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俺就是进去待了待,那也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不似你爹……只怕是有出气没进气了罢?”

迎儿大怒,心知还不是拜她所赐,恨不得撕了她的寡嘴,但想到今日目的,就只装出懵懂样儿来,哭哭啼啼道:“王奶奶……俺爹……俺爹病得快不成了,但俺才家来,也找不着俺娘,您老人家可知她上哪儿去了?”

老王婆听见武大郎要“不成了”,心下得意,就顺嘴道:“你娘啊,正在大官人跟前享福哩!”

迎儿“不解”,歪着脑袋问:“享什么福?俺爹都那样了,她还哪有福气可享?”

老王婆上下打量一番,啧啧道:“嗨,你这孩子,白给你生了副大姑娘人材,心智咋还这般不开窍!你娘啊,早被大官人接去享福咯!”

迎儿还想再套她的话,她却已捂着嘴怪笑起来。

迎儿跺跺脚,胡乱嘟囔了句就回去了。

才进门呢,狗儿就急忙上来“邀功”:“娘子,小的厉害罢?那锁,从中间伸根铁丝进去,卡擦一下就开了……”

迎儿笑起来,想不到啊,她以为刘守珍那样规矩的人,养的儿子也是同他一脉相承的规矩,哪晓得狗儿这孩子却剑走偏锋了。

“哦对了,屋里有个小娘子等着呢,说是您手帕交,我听她与您相熟,就先请了她上楼坐去。”

迎儿已经猜到几分,一进屋,果然是来仙儿。

“死丫头可回来了!前日的事可吓死我了,也不知道你几时才回来,想来瞧瞧武大叔,我娘又……正想着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让宗宝哥哥去临清寻你了!”

迎儿心下感动,见她还提了几个鸡子来,晓得是她背着潘三姐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忙道:“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

“又不是与你吃的,你高兴啥?”来仙儿翻了个白眼,又小心翼翼开口:“你爹他……还好吧?”

迎儿敛了笑意,苦着脸道:“哪里好得了?那样的伤……那女人也不在,俺没家来那晚,一汤一水都没人管……”说到此处,想起她的目的来,又道:“既你来瞧俺了,那就是把俺当朋友的,那俺想请你帮个忙,你帮是不帮?”

来仙儿满口应下:“自然要帮!你直说便是。”

于是,迎儿让她家去找潘三姐打听打听,可知潘金莲下落,又让她上南门外潘姥姥处也问问,她回娘家了没有。其实她相信老王婆说的,那毒妇已经跟着西门庆去了,定不会在潘家,但具体西门庆把她藏哪儿了,她得想法子套出来。

果然,来仙儿晌午就来告她,她娘和姥姥都不知道潘金莲去向。

接下来几日,迎儿一面担忧着她爹的病情,尤其是想到上辈子从大夫到验尸官均被西门庆买通的情景,单胡太医一人她信不过,又悄悄请了县前大街上人称“何老人”的老大夫来瞧过,将胡太医的方子拿与他瞧,说是对症的。

想起临清城所见的熟药所,知道那是官办的,又将他爹病情说与县里熟药所大夫听,又拿了方子给人家看,都说是合吃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记得,前一世,毒死她爹的砒~霜是西门庆从自家生药铺里拿的,所以对于她爹入口的汤药,她也分外小心。回回让狗儿跟了胡太医家去取药,药童已经现成包好的他都不要,得从药抽屉里看着他现称才行。

每日大几钱银子的药吃着,狗儿迎儿两个日日鞍前马后汤水伺候着,也就七八日功夫,武大郎的脸色倒是转回来两分了,饭也能吃得下些,迎儿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