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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在古代(7)+番外

老太太缓缓深吸一口气,沉默着想了片刻,又问李暮:“你可看见上面写了什么?”

李暮垂着头,摇了摇。

一旁的乔嬷嬷出声提醒老太太:“五姑娘病愈后许多字都忘了,想来是看不明白的。”

李暮和绝大多数从小学简体的内地人一样,即便没有学过繁体字,也能联系上下文看懂大概意思,可要把繁体字单独拎出来,总会有那么几个是她看不懂的。为了尽快掌握这个时代的常用字,她在看书时遇到不确定的字就会写下来,凑够一大张,再硬着头皮去问别人。

问得最多的,就是老太太和常来老太太这的李云溪,那是她少有会主动开口的时候,故而这事在老太太院里不算什么秘密。

老太太想起来了,她揽着李暮的肩拍了拍,安抚道:“暮丫头不怕,告诉祖母,你为何要去拿它?”

李暮又是摇头。

老太太:“那你又为何不肯换衣服,不敢让别人发现它呢?”

李暮没有再摇头,她收紧了拽住老太太衣袖的手,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上几分:“我,偷了……东西。”

一副自知做错事,不敢面对只想逃避的模样。

老太太心口的石头终于落地:“好孩子,偷拿爹爹东西确实不对,这事儿祖母替你瞒着,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李暮乖巧地点了点头。

晚上,一家人到老太太院里用饭。

李暮安安静静埋头吃喝,饭后众人聚在一块闲聊一阵便散了,唯独李闻道被老太太寻了个借口留下。

李暮被赵嬷嬷带回东梢间,房门关上时回头看了眼,视线掠过东次间与厅堂,落在了跟随老太太进西梢间的李闻道身上。

房门彻底闭合,李暮收回视线,被赵嬷嬷拉去洗漱喝药。

经过一年的相处,李暮知道老太太很看重全族的利益,所以老太太极大可能会劝阻李闻道不要卷入燕王与保.皇党之间的斗争,免得牵连全家。

在古代,一个“孝”字还是挺能压人的。

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万一。

万一老太太没办法让李闻道听话,万一老太太反而被李闻道说服,万一老太太也想让燕王死,万一真的遇上万一……那该怎么办?

喝完药换好寝衣的李暮坐在床头想了许久,直至李闻道离开,正堂熄灯,她才默默滑进被窝,翻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李暮算是这个家最早歇息的人,老太太都没她早。

一是因为古代适合社恐的夜间活动有限,烛火又暗,看书练字容易近视,二是因为她睡眠质量不好,经常失眠睡不够,索性早些躺下酝酿睡意,预防猝死。

歇下后,屋里就剩下她与今晚守夜的丫鬟——飞星。

跟胆小怕事的纤云不同,飞星活泼大胆,满府就没她说不上话的,还时常能从别人院里带八卦趣闻回来说给她们听,是跟李暮完全相反的社交达人。

但凡飞星守夜,哪怕李暮不回她,她也能跟李暮闲扯几句,今天也不例外。

飞星这里说几句那里说几句,末了还提起早上李暮偷跑出院子的事,问她什么时候学会了翻窗户,正好挑在她们都手忙脚乱没注意的时候,可把她们吓坏了。

“对不起。”轻哑的嗓音在昏暗中突然冒出来,打断了飞星的喋喋不休。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李暮从床上起来,借着桌上微弱的一豆烛光,把枕头下的压岁钱分好,接着下床走到榻边,把分成三份的钱递到一脸惊疑不定从榻上起来的飞星手中。

李暮想要多说点话,可惜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一句刚刚已经说过的:“对不起。”

因为我要改写李家被抄家的剧情,害你们差点被打板子,还被扣了两个月的工资,对不起。

飞星拿着那三份碎银,愣在榻上呆呆地看着李暮。

李暮转身回床,盖好被子,平躺几秒后又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缩成了一团,懊恼自己不敢多说几句,光那两声轻飘飘的对不起,当真是显得敷衍又傲慢。

李暮陷入了日常的自我厌弃,但她已经尽力了,她甚至很鸡贼地把钱都给了飞星,让飞星替她把另外两份转交给纤云和赵嬷嬷,避免了之后跟纤云和赵嬷嬷的接触。

——等等。

李暮从被子里冒头,她就这样把钱交给飞星,别人发现了会不会误以为飞星偷她的压岁钱?

多思多虑的李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结,没发现自她说完对不起,飞星再没有说过话。

时间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悄然流淌,李暮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老太太那边过个明路,让老太太知道她补上了赵嬷嬷她们的月钱,免得好心办坏事,给她们惹麻烦。

之后李暮不断告诉自己“别想了别想了有什么事情明天睡醒再说”,努力放松身体捕捉睡意。

过了不知道多久,意识终于缓缓沉入梦乡,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她那叛逆的大脑主动替她回忆了一下白天她对林栖梧说过的话,她当时全凭冲动开口,没人接话的尴尬随着记忆席卷而来,让她瞬间清醒。

李暮:“……”

李暮暴躁又羞耻地踹了几脚被子,试图将这段记忆给踹走。

踹完又怕吵到飞星,她安静几秒,悄悄拉开床幔往榻上看了眼,愕然发现榻上没人。

飞星不见了。

……

正月十一,燕王府。

林却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左手支着脑袋,神态恹恹地翻着林栖梧刚写完的功课。

一旁的林栖梧则神清气爽,高高兴兴地吃着南边走水路运来的蜜橘,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就是剥下后堆成小山的橘子皮。

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份,林栖梧还没过瘾,把目光落到了林却身侧的香几上,那里摆着一盘几乎没动过的蜜橘。

林栖梧起身溜达过去拿走一颗,见林却没反应,便高兴地将橘子皮剥下。

果盘边还放着一幅巴掌大的卷轴和一封拆开的信件,林栖梧余光一扫,注意到卷轴的签条上写着“兵部左侍郎李闻道之女李暮”,便问:“是前两天你让我去试探的李家姐姐?”

林却眼都没抬一下:“自己的功课都做不好,还有心思管别人?”

林栖梧觉得自己的功课做得挺好的,哪里不好了,但她不敢反驳,哼唧两声,又问:“能不能让我看看?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李家姐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林却抬眸瞥了她一眼:“不许把纸弄脏。”

“好嘞。”林栖梧一口吃完剩下的小半个橘子,转身把揣手心的橘子皮扔到自己方才写功课的桌上,又去洗了手擦干净,这才跑回来拿起卷轴。

此时距离昭明长公主从明台寺回来已经过去两天,有关李暮的信息也都被收集起来,送到了林却面前,全在林栖梧拿着看的卷轴与那封展开的信里。

卷轴上写,李暮是庶出,生她的姨娘难产而亡,她自幼便在嫡母钱氏院里被养大。钱氏端庄持重,满心满眼都是两个亲生的儿子,对李暮这个唯一的“女儿”不算差,但也没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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