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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动莲房/春佛引(28)

在与管事详细商谈,拟定了在用人和发放的月例方面的规矩后,宝嫣的任务才算结束。

她走时,管事还试图挽留了一番,“女郎可要留下在庄子里用过荤食再走,上回大郎君还在此享用过一头雄鹿的肉,今日还会有新鲜的猎物……”

宝嫣拒绝了管事的好意,看着他颇为失落的神色含笑道:“下回吧,今日府里还有其他事要忙。”

管事坚持:“那等会老奴让庖丁将猎物处理好之后,给女郎送去,可与郎主一同吃。”

盛情难却,宝嫣只得接受下面的进贡,事后还曾自掏腰包,请人提前为他们做了一批将来御寒的衣物发放给家仆们。

夏季农活忙,北地作物与南地不同,不仅要熟悉一个陌生地方,还要学会这里新的劳作方式,这样大批精力都放在农活上。

就没办法织布了,就算织了,也不够冬天用的。

上头的贵人能为他们考虑着想,如遇明主,是件极其幸运的事。

冒着炎夏,宝嫣从外头回来,哪怕一路坐在马车中,不费脚力,还是感觉劳累无比。

车马在晏府外缓缓停落。

宝嫣从车中下去,站在门口台阶处,回眸看见车轱辘驶向一面高墙底下,问门外的府兵:“家中来客人了?怎么这么多牛车。”

马车并不多见,能用上马车的定然是勋贵中的顶级世家。

更多的人还是选以黄牛代步,但是宝嫣不记得今日晏府有什么活动,需要在门外停满十几张牛车。

府兵不曾隐瞒,据实已报:“是前来议事的客卿们,还有一些前来投奔想要入郎君麾下做事的能人。”

自从君侯出了事,府里隐隐有除老君侯外,以晏子渊为首的架势。

他一直在找背地谋害他的主谋,也不知道找到没有,宝嫣感到无奈的是,这方面的消息夫婿从不曾和她提起。

她只能靠长兄那边书信沟通,知道一点内情,其余的就无从得知了。

不知道他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不肯回新房住也就罢了,连宴客这些需要接待的事也不给她传个话。

她好让人好生招待那些能人异士。

宝嫣虽然心里颇有微词,然而知道以后,该做的还是得做。

既然晏子渊不让人通传她,宝嫣还是得行使作为少主母的职责和权力,她不能让人这么白白忽视她。

那些客卿不一定见过主母,宝嫣觉得自己应当去露个面,好叫他们知道她的身份。

不然今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劳动这些人,这些人但凡以不认识没见过她为由,冲撞或是闹笑话了,那可就尴尬了。

万事总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才能达到目的。

宝嫣言出即行,当下便让小观把从庄子里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郎君和客卿们用过荤食没有?没有就把田老送的鹿肉送去,还有织娘们采的山货野果,都洗干净呈上。”

小观:“知道了。女郎何不坐着歇息一阵,这些奴婢去安排就好了。”

她望着先一步跨进门的窈窕身影。

宝嫣冲她回头了,她扶着裙摆,张开柔软的唇道:“我回院里梳妆,整理一番,去帮夫君宴客。”

晏家有专门开辟出来,作为议事的院子。

凡是多事之际,谈论得晚了,还是慢了,被收纳麾下得到赏识的客卿还可以在这里留宿,待遇如同宾客一样。

看着突然端着吃食、瓜果,利落贯入的下人,刚刚议完的客卿们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日前新晋的下一任家主娶妻成了亲,但是这新妇似乎带来了很不好的运气,直接让大喜之日,差点变丧事。

对一个家族来说,家门兴旺不兴旺,与妇人有很大的关系。

一个贤惠、有能力,擅理家事的女郎能助夫家直上云霄,这样的女郎是各家争抢的对象。

听闻现在这个少主母,就出自金麟苏氏,金麟自古以来出文豪,人杰地灵。

苏氏更是大家族遗脉,这位少主母是嫡系女郎,也很知书达礼,品行十分温良贤淑,可惜就是遇到了这等烂摊子事。

据说,就因为这个,少郎君与刚入门不久的她生了分。

不曾同房。

看着一桌桌摆上来散发香气的吃食,客卿们无一不明白背后的意义,定然是少主母想要展示贤惠的一面,彰显身份才吩咐下人送来吃的。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会亲自过来。

宝嫣步入堂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其中还有两个人不约而同抬起头,视线意味不一样却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天热,宝嫣特意换了一身能显得秀丽端庄的衣裙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重新描了细细的眉,贴了花钿,唇上同样抹了淡淡的口脂。

可她整个人,在明窗、云霞的照射衬托下,都好似覆了一层柔和神性的光。

人是腼腆而羞涩的,眉眼却是艳不自知。

陆道莲再次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深入骨髓,惹其难耐。

有一种心痒,似手狠狠挠在心尖蜜意上。

第20章

宝嫣的到来无疑为气氛添上一层暧昧的遐思,客卿们都在观望她,看这位新妇是否适合做晏家的主母。

如果合适,自然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

如果不合适,客卿们自己也会对新妇有所评价,评价的好坏取决于日后需不需要将主母放在眼里,如同为郎主效力一样,同样辅佐她。

经过观察,答案自然是褒贬不一的。

太年少了,像是还待字闺中的娇女,很柔弱,看起来不是很能撑得起大梁的模样。

也有觉得说这种话还太早了。

的确是看起来没有历经过风霜的样子,但是气质和行举,很有贤惠的主母风范,不是吗?

“还未恭贺郎君,喜结良缘。”

说话的是离晏子渊最近的一位客卿,是教授过晏子渊学识的老师,相貌普通,人瞧着却十分斯文。

高觪:“这位新夫人,仙貌淑德,识大体,是位良配。”

面对老师的祝贺,晏子渊嘴角微僵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宝嫣的确是很适合做主母的人,可是因为迟迟没有与她圆房。

她越是在旁人眼中表现出大体端庄的一面,就越叫晏子渊感到压力。

如今府里上下都误以为他没瞧上新妇,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去新房,是为了逃避履行丈夫的义务和责任。

涉及颜面以及自尊心,晏子渊才会以养伤和处理公事为借口,一直住在书房那边。

像是越避讳什么,就越逃不开一样。

没想到连高觪也开口劝说他,“夫妻不和乃是大忌,我观少主母不是那等刁蛮无比的人,若是二人之间有什么嫌隙,还是尽早说清为好。”

“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家和福自生,郎君与少夫人年岁相差不大,称得上年少夫妻,又都是上乘佳貌,总该心生慕艾才对。怎会走到相敬如宾的地步?”

他是看晏子渊和宝嫣在宴客时,举动并不热络,才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