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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刀划过玫瑰腰(123)+番外

她睁开,然后又闭上,就像没有看见立在病床边的季骁虞一样。

就在季骁虞吃愣,又惊喜地刚要念出她的名字时。

近在咫尺的人都听到,一道虚弱的声音道:“出去。”

病房立时鸦雀无声。

季骁虞笑意僵在嘴角,眉梢如撞了南墙般垮下来。

宋舞有针对性地说:“出去吧,季骁虞,我不想见到你。”

第63章

宋舞偏着头, 闭眼表示不想和季骁虞交流下去,冷漠回避的姿态让季骁虞满腔慰问的话语,瞬间艰难地咽回肚子里。

他死死盯着她, 不明白为什么宋舞一恢复意识,就对他表现得那么抗拒。

是在怪他做的事情太过分吗?还是生气那天抛下她就走了。

季骁虞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这种情况之下,他从没这么言辞笨拙过。

他呆站在一旁,像一堵沉重的墙。

还是汪院长言道要为宋舞做一下检查,才将人高马大的季骁虞拉开。

“病人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听见陌生人的话音, 宋舞眼皮才细微地动了下, 她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医院,询问她的人是这里的医生。

就在不远处,季骁虞听见宋舞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要救我?”

就连对着医生,她也是一副厌倦了活在世上的样子,区别于望着医生的目光里满是痛苦的请求。

宋舞:“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这种丧失求生意志的话,足以证明宋舞在公园待了一夜的行为, 是她自己决定的。

她是真的下了狠心, 不想留在这世上了。

半个小时后。

一向不羁的季骁虞,一反常态沉默寡言地坐在汪江河的办公室里, 看着这位院长背对他翻到一沓记录资料, 期间冷不丁问:“你和宋舞在一起多久了?”

“你知道她有过一段抑郁症病史吗。”

在回头与一脸严肃冷厉的成年男人对视间,汪院长明显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诧。

他顿时心中明了,果然季骁虞什么都不知道。

“抑郁症患者通常都有复发、走向极端的倾向,你是她男朋友, 竟对她的病情都不了解么?”

那一刻, 椅子上犹如杀人犯般戾气严重的季骁虞没有丝毫应对这种质问的经验。

他只有身形僵硬, 笨拙又艰难地承认,“我……没太关心。”

什么病情、抑郁症,季骁虞是真没想到会出现在宋舞身上,因为她除了性子软弱,平常看上去不管是交流还是生活,都与常人无异。

而且实话说,初始对宋舞抱有的心态就是玩玩,玩玩怎么可能会动真呢?既然不会动真,又怎么会真心关注她的身体情况。

也只有后面这段日子,季骁虞才打心里正视宋舞,对她有所在意。

他率先问:“这病要怎么治。”

汪院长:“怎么治?吃药啊,还有心理排解,让她看心理医生……”

就在季骁虞认为能治,即将松口气的情况下。

对方话音一转,“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配合治疗,如果不配合,我说,你知道这种精神疾病里,还有一种病症叫‘微笑抑郁症’么。”

就是患者经常为了维护自身在他人跟前的形象,刻意而违心地掩盖情绪,强颜欢笑,通常这种想不开的几率都很高。

在谈话中,病房里传来新的情况。

果然护士一见赶来的汪江河,便说道:“病人不肯吃药,怎么劝都不听,连输液的针头都自己拔了,要求出院。”

季骁虞目光一扫,就找到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宋舞,杵着拐杖,依旧穿着病患服,整张脸失去了血色,除了破碎还有一种不同于往的清冷感萦绕在周围。

手背上滑落一行血迹,看上去就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她居然还想着走。

季骁虞忍不住出声低斥,“宋舞,你在干什么,别作践自己了行不行!”

他内心中的担忧不假,更多的还有对宋舞弄伤身体,不在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

说着,他还要上去把人制服,逮回病床。

宋舞一见季骁虞上前,便忍痛往洗手间里后退。

他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宋舞,直到那只细白的手中突地流出更多血液,滴滴洒落在地板上,周围人的惊呼令季骁虞余光朝宋舞的手看去。

这一看几乎目眦欲裂,他不可置信地问:“你疯了?”

护士在背后道:“病人先前打翻了果盘,我们不知道她还拿走了水果刀。”

那盒果盘说来还是季骁虞直接从家里带过来的,佣人粗心,将巴掌大的水果刀一起遗留在袋子里。

季骁虞不知道宋舞什么时候醒,当时并未多想。

结果,现在却成了宋舞反抗他的利器。

“别过来,季骁虞。”宋舞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痛,看了眼手里的刀刃,缓缓抬起来,对着的是他的方向。

宋舞闻到了来自手上的血腥味,还有面前一帮人惊恐的眼神,她现在身体情况一点都不好,十分脆弱,尤其在室外冻了许久,虽然退烧了却还容易咳嗽。

她无声地笑了下,向医生护士们说了句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为难……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太累了,医生,别管我了好吗?”

汪江河也想教育宋舞一番,但考虑到她现在情绪状况,还是放低了语气,劝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能不管你呢?宋舞,你听我说,累很正常,你只是生病了,并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你这么做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千万要冷静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他们不懂。

人以病了就喜欢钻牛角尖,更何况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宋舞。

她摇头,索性道:“我活着就是错的……”

这是季骁虞第一次亲眼所见,对生命如此拒绝的宋舞。

隔着两米的距离,清晰地感受到她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寂寥绝望的气息。

那种颓败就像失去土壤,没了营养枯萎凋谢的花朵,状态十分危险。

当下他便沉声否认,“谁说你活着就是错的?!”

宋舞不是爱翻旧账的人,但有些话,哽在她心头就跟一座大山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轻飘道:“你没说过吗?我还以为你记得呢。”

“我……”季骁虞话音一顿,似乎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回事,大概是席岳几日那天吧。

他亲手掐着宋舞的腰,问她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没去给他的好兄弟陪葬的。

季骁虞所认为的有人在宋舞面前胡说八道,其实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而他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画面重现,被点明的季骁虞沉郁的面色微微一僵,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那时候的宋舞,季骁虞真正想的是什么呢。

是一些背地里黑暗下流,卑鄙的不可说不可道的心思。

那天他就是觉得不能让宋舞“好过”,不是真的想折磨她,而是……而是想她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