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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85)

“蒹葭,你想不想去我庄子里玩玩儿,我庄子里,有人带了只小狐狸回来,没有多大,是与大狐狸走失了凑巧才被抓住的。你一起去看看吧?”

萧蒹葭微微心动,经不住劝,便同祝柔臻走了。

她倒不是真的想养什么宠物,是萧老夫人寿辰,平日虽然不着调,但这种日子她也想尽尽孝心。

再贵重的东西,祖母都有了,萧蒹葭一时半会想不出送什么,就只好另辟蹊径,猎只野物回来,在祖母寿辰前给它驯服好了,让它像人一样作揖拜寿,到时候整个寿辰宴岂不是她最用心?

然而这么半天了,除了抓着几只野兔野鸡,连只麂子都没见着,更何况狐狸?

萧蒹葭已然有歇了猎狐的心思,“算了吧,我看今天运气不好,还是下山吧,真是白费了我一番精力。”

祝柔臻哎一声,将她拉住,“你看那边是什么?”

萧蒹葭抬眼望去,只有树丛微微摇晃的动静,她没觉得有什么奇特:“什么?”而祝柔臻引导道:“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像狐狸的身影往那边跑过去了,我们快去瞧瞧吧,再晚指不定叫它跑了。”

一听有猎物的踪迹,萧蒹葭顿时来了劲,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只期望这回不要落空了好,于是二话不说丢下水囊,策马往祝柔臻指的方向过去,却忘了回头看一看祝柔臻的身影。

祝柔臻留在原地,哪有要随萧蒹葭去的样子,她眼神含有歉意,却没有一丝后悔之心。

对不住了,蒹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东月鸯跟萧鹤棠的关系,时好时坏,扑朔迷离,看似萧鹤棠是对她不喜了,实际上她在萧鹤棠那儿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就拿他给东月鸯送首饰来说,不受宠的妇人怎么可能收到这些?她有没有头面,打扮得好不好有什么可在意的,寿辰宴当天,不叫她出来宴客不就是了。

可一直关注着萧鹤棠的祝柔臻不那么想,她都那样挑拨离间了,那天他们闹成那样,结果转头东月鸯跟萧鹤棠的关系就好似缓和了,事实证明,她再不出手,只怕就要死灰复燃了。

随着远处一声跌落坠地的惨叫声传来,惊起林中飞鸟,听见动静,祝家跟去的下人慌张地来报,“不好了,萧娘子受伤了!”

祝柔臻收回神思,这才慢慢赶过去。

当她赶到陷阱边时,意外的是,萧蒹葭已经被人救起来了,旁边抱着她的人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萧鹤棠的下属巫常鸣。

巫常鸣是从另一座山上追着相中的猎物过来的,结果到了这边却走失了,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到在他附近一道影子窜过去,接着就是人仰马翻的惨剧。

认出掉入陷阱的人是谁后,巫常鸣赶紧和祝家的下人将萧蒹葭弄了上来。

萧蒹葭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还曾强撑着看了他一眼。

“蒹葭!”虽然倍感意外,祝柔臻还是做做样子,震惊心悸地呼出她的名字,“蒹葭,巫公子,她怎么样?”

巫常鸣把人抱在怀中,低头看了眼萧蒹葭正在流血的额头,疑惑为什么上山狩猎的只有她们几个人,这里这么大个陷阱,明显是山下人家布置的,难道没有人告诉她们?

而祝柔臻焦急的模样让他暂时没有发问,而是打算把萧蒹葭带到他的马上,想来这位祝娘子也是不方便带人的,“她头颅受挫,方才一整个跌进深坑里,我看伤势严重,还是先下山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为好。”

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巫常鸣也就顾不上祝柔臻了,待萧蒹葭先往山下奔去,路上还要注意着不要再碰到她的伤处。

虽然碰见巫常鸣是意外,但至少计划还在祝柔臻的掌握之中。

萧蒹葭的事必然瞒不过去,就算祝柔臻不通知萧家的人,巫常鸣也会传信给萧鹤棠,届时她只要在庄子里等着他上门就好了。

晚霞落尽前,萧鹤棠的车舆果然被人半路拦住了,护卫举戬阻拦,呵斥道:“来者何人?”

在大街上,祝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下马,“小人是南城祝家的下人,有事禀告大将军。”

南城只有一个祝家,萧鹤棠稍稍一想就清楚了,扬声问:“什么事?”

外面的声音道:“大将军,小人奉主家之命,请大将军前往祝家的庄子上一趟,是萧娘子,令妹她受伤了,还请大将军过去看看。”

萧家子嗣里,本家的只剩萧鹤棠和萧蒹葭这对兄妹,论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深一些。

萧鹤棠很少有不满足妹妹意愿的时候,联想到昨晚萧蒹葭说想要只狐狸,他并没有同意,再加上祝家人说的话,萧鹤棠很快便猜到是怎么回事。

“沈冠,去传话给家里,就说我和大姑娘有事耽搁了,晚些时候回去。”

“是。”

余晖下,萧鹤棠的车舆终于停在了祝家的庄子的门前。

外边院门大敞,早已有下人在此等候,听闻萧鹤棠来了,祝柔臻得到消息匆匆忙从屋里走出,“兄长。”

萧鹤棠没有多余问话,直奔主题,“蒹葭呢?”

祝柔臻被他脸上罕见的冷冽神色镇住,喃喃道:“在屋里。”

萧鹤棠阔步走进屋中,萧蒹葭正如祝柔臻所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身边还守着一道身影,“常鸣?”萧鹤棠目光一扫床榻上的情景:“你怎么在这?”

“大将军。”巫常鸣从座椅上起身,“末将今日受邀,去山上狩猎,没想到与萧娘子和祝娘子碰上了,见萧娘子受伤,这才把她带下山来。”

简单的情况萧鹤棠已有所了解,但听了巫常鸣的话,还是说了声“多谢”。

他往前凑近床榻边,手触了触萧蒹葭的鼻息,再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人还是温热的,呼吸也有,才算放心。

萧鹤棠冷冷淡笑着说:“要不是我只有这一个妹妹,等她醒来,非得家法处置不可。”

萧蒹葭猎狐的事,萧鹤棠已经知道是她特意瞒着他们去的,连祖母那都没报备,而她落得现在这个惨状,要说同情,萧鹤棠没有半点怜悯。

他早就告诫过萧蒹葭,不要胡来,结果她却不听,要不是这次运气好,再来一次,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祝柔臻端着茶,从背后进来,闻言缓缓将茶水放下,面色羞愧地到萧鹤棠跟前认错,“都怪我,是我没看好蒹葭,这才叫她受了伤。兄长,不如你罚我吧,蒹葭的事,和我也有干系,我真后悔,不该叫她来我这里和我一起找乐子,逗狐狸玩儿的,谁知区区一只野物,竟叫她这么上心。”

她今天夜里,一定要将萧鹤棠一举攻下。

祝柔臻红着眼望着他,只要萧鹤棠在此时说一句难听的话,怕是能当场跪下来求他原谅了。

然而,萧鹤棠居然没有任何要怪她的意思,还为她说话,“不用太自责,是她自己要上山,没人拦得住,你也看不紧她,不怪柔臻你的。”

祝柔臻眼巴巴的,为了缓和她心里的歉疚,萧鹤棠还朝她轻轻笑了下,“希望她这次能长点记性,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