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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55)

而现在,她被偷梁换柱想法设法从他身边逃走的事情已然被发现了,不然萧鹤棠怎么会追过来?他如今冷漠无比的看着她,不怒而威,心里定然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定然很生气她逃走,如今重新落入他手里,他会怎么对待她?

可笑而意外的是,萧鹤棠在冷嘲讥讽完她,并没有立马逼迫她做什么,也没有命令他身边的近卫把东月鸯带走。

反倒是,他整兵待发,像是根本不在意东月鸯和受了伤的陶引,并不打算将他们带上,就要离开这里,“所有人听我命令,今日之内,务必拿下渠州,走!”

东月鸯不敢相信他竟就这样对他们视而不见,他好像放弃她了,而陶引,他好歹是陶太守的儿子,他竟也没有怜悯之心,似乎是怪罪陶引和她合谋,没有对他们多视一眼。

东月鸯焦急道:“等等——”

生怕萧鹤棠一走了之,她站起来追赶,“等等,别走萧鹤棠,陶引,求你救救他……”

陶引因她受伤,再不救就要完了,东月鸯震惊地看着萧鹤棠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顿时生出无异于天崩地裂带来的闷痛感,他真的要见死不救,他真能那么狠心如斯?

陶引,陶引要是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眼中猛地涌出一汪泪,东月鸯克制不住,攥紧手心,朝萧鹤棠离开的方向喊,“我求你,萧鹤棠,别走,别走!”是她,她不该一意孤行,明知世道不好,还要一昧强求离开安全的地方。

是她,她更不该,把无辜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本就是她跟萧鹤棠之间的事,何至于牵扯到其他人,以为如今还跟太平盛世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太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她彻底明白了。

也不知道驰马飞奔的萧鹤棠有没有听见她的求救,路口已经没什么兵马的影子了,尘土挥散,东月鸯心灰意冷地回到陶引身旁,拿出帕子希望能帮他堵住受伤的伤口,不让它继续流血。

没过多久,背后默默响起一道马蹄声。

东月鸯怀揣着希望向身后望去,本该毫不犹豫离去的萧鹤棠不知为何又重返回来,东月鸯刚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就听萧鹤棠向她提出了一个十分过分的要求,他冷冰冰道:“想让我救你?那就答应做我第二十一房小妾。”

东月鸯笑容僵硬在嘴边,妾?萧鹤棠要让她做妾?

他什么时候,身边收拢过那么多姬妾?

萧鹤棠冷眼盯着东月鸯笑,“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和离以后,我后宅会很空虚吧,我就那么非你不可吗,东月鸯?”

像萧鹤棠,做上大将军,没了妻室,多的是人想伺候他,东月鸯曾经只是这么说说,却没想到竟然从萧鹤棠口中,亲耳听见他自己承认了。

她面露怔然,当然也不是非她不可,她都说了,自此山水不相逢,自然也是抱着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萧鹤棠重逢的心理说的。

但是险象频出,她现在确实需要他的帮助,可要让她做妾他的妾室,她连好好的正房夫人都不稀罕,又岂会答应做妾?这难道不是趁机强人所难,借此羞辱她吗?

东月鸯忍着愤然,摇头拒绝道:“这是什么要求,你太过分了,我不答应。”

然而萧鹤棠更加过分而直白地说:“做妾很委屈你么?”他示意东月鸯回头看看地上生死不知的陶引,“你害得陶维的儿子沦落至此,就算我不找你算账,陶维也会找你算账,你觉得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护得了你?”

虽说是陶引主动说出,要帮东月鸯逃离萧鹤棠身边的,也算得上自作自受,但在别人眼里,他一个毛头小子,只心存一片热血,他懂什么,还不是东月鸯蛊惑他的。

要知道陶引死了,陶家人找东月鸯麻烦是迟早的事。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东月鸯做妾……

同样的道理,“你已经不是萧家的少夫人了,是你自己要求要与我和离,做女奴你又不愿意暖床,我身边刚好缺个人侍寝,我其余那二十人姬妾在庸都郡,而正好你在,又有求于我,难道不应该是你?”

“妾么……你咎由自取,早已没了做萧家少夫人的资格,还不是,就只配做个妾室?”

萧鹤棠字字化作利箭扎在东月鸯的心上,她脸上血色顿失,黑亮的眼珠恍恍惚惚,难以置信萧鹤棠会说出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

他没有什么耐心等她了,就算有,陶引也等不了了。

萧鹤棠眉头轻蹙,摆出颇为不耐的脸色,“当然,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后果自负,我不逼你。”他莞尔,意有所指说:“但我想,他应该快不行了。”

看见双眼紧闭,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陶引,东月鸯含在嘴里的话再这一刻,难以说出。

她就是做女奴,也不给萧鹤棠做妾。

她是那么有骨气,但是她不能放弃陶引的一条性命,成就她自己骨气,那太自私了,可是给萧鹤棠做妾,如此奇耻大辱,她怎么能忍受,东月鸯眼眶都被气红了,萧鹤棠还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怜惜。

东月鸯:“一定要做妾吗?”她还想挽救一下,萧鹤棠想要的无非就是她给他暖床。

既然他要她这具身子,那何不她给他就是。

东月鸯一脸哀容,神情凄艳,“你要侍寝,我陪你就是……做妾,就不必了,请你救陶引,行不行?”

萧鹤棠依旧漠然不动,冷冷淡淡嘲弄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发现东月鸯没有跟上,在马车上的人不是她的时候,萧鹤棠的愠怒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不是不清楚她和陶引搞的那些小动作,只是没料到,她居然胆大到敢戏弄他,陶引自不量力,赶在乱世奔波,他以为他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太守,就能为所欲为?不过是跳梁小丑。

萧鹤棠冷哼,“我没兴趣再与你浪费时间了。”

就像他也不强求东月鸯给不给他做妾,他再次策马要走。

东月鸯再次将他喊住,她扶起陶引的半边身子,似是做下决定,梗着喉咙,略带哭腔委屈地说:“你救救他,救救他……”

第33章

她凄然泪下, 哭得楚楚动人,萧鹤棠从未见过她为其他人哭过,那么伤心脆弱, 削薄细瘦的肩膀因抽噎而轻颤着,他冷着脸, 睫毛覆盖住深色的目光, 嘴角微弯, 像在讥嘲。

“来人。”他一开口, 后面跟随他的军士下马过来,“把他们带走。”

显然萧鹤棠还有正事, 把人交给手下后,便跟上大部队去了,东月鸯跟陶引则被送回大军后方。

陶引由军医照看, 东月鸯衣上染了一身残血, 云鬓微乱, 也去梳洗整理了。

在渠州和汉墚交界处,附近有座曾经被占山为王使用过的庄子,目前已经被萧鹤棠的人清理干净了,换上了他们的人把守,做杂事的下人还有几个, 都是又聋又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