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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78)

伤倒是没有,就是后臀隐隐作痛,脚踝的不适也恢复了,东月鸯摇摇头。

她在来看望她的人影中没见到那道高大的,萧鹤棠先前衣裳同她一样打湿了,也许是去换掉了,也许不会再过来了,这就像是他无意中的一次搭救,也许不值一提。

东月鸯冷冷想着,没太放心上,今天回去的就比较早了,不过没多久,管事的就来禀告说,宫廷里有御赐的补身子的药膳送过来,还有一些食材,东月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东月鸯笑着问:“谁赐的?”

宫廷来的使官对她很是恭敬,“那自然是老夫人了,夫人安心吃吧,补好身子比什么都强,就当今日压压惊。”

这可不太像祖母的手笔,但也差不离,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好来,东月鸯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要她收她就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等卿儿长大些再给他补。

因为第二任人选和东月鸯相看得不合适,还闹出事端,害得她跌进水池,幸好池子浅,只打湿了衣裳没出大事,然而这种相亲局还是暂缓了,没过几日东月鸯就听说了,奚子睿在家遭了家法,据说被打得蛮惨,他妹妹在宫里的妃嫔名册上的名字也被划掉了。

东月鸯这里有了片刻歇息的余地,萧鹤棠那边的相看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除了因她被划掉的奚氏女,其他人的名额还是被提上了日程。

她上回就与萧鹤棠这么久以来说过一次话,后来再无交集。

倒是头一次见的章翉初,听说了东月鸯的事,还专程上门拜访,来探望她来了。

跟奚子睿相比,这人便展现出了他的优点,他不会不识相的说些惹东月鸯不悦的话出来,至少很知道她跟萧鹤棠的关系,所以不会轻易冒犯到她。

看在这个份上,东月鸯还是让下人迎了章翉初进门。

“东娘子。”章翉初是会说漂亮话的,他虽闲散惯了,但在家中也是哄人开心的能手,他似是知道东月鸯有意要跟萧鹤棠撇清关系,也就不再以她曾经嫁过人的身份称呼她,就当她是寻常那等年轻娘子一样对待。

他问她,“你还好吗?奚家的那个与我是同窗相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等着,这厮经常惹人嫌,改日我与他碰上,替你骂他一顿出出气。”

斯文人,动口不动手,章翉初含蓄笑笑,东月鸯被逗得露出点笑意,态度和悦几分,“好啊,那就有劳了。”

她不扫兴,章翉初兴致便高了起来,说出此行的目的,“看到东娘子你没事我就安心了,这不是中秋快到了,白日里有庙会,这是今年最盛大的一次,不知娘子你有没有意向,若是想去瞧瞧,在下非常愿意奉陪。”

“庙会?”

“是啊,庙会游神,街上很热闹,河里会有很多船沿岸卖桂花。”章翉初尽心尽力劝说东月鸯,她似乎有些出神了,从小在庸都长大,章翉初所说的东月鸯哪里会没见过,只是想起以前一些旧事,难免怔忪。

白日庙会人多又杂,在还是曌朝时期,贵族奢靡,百姓也贪图享乐,一年有上百个节能过,东月鸯初潮刚来不久,还有半年便满十五,她来得这么晚萧老夫人还曾为她着急过,以为她得了什么病,后来请大夫看过,才知悉民间也有这个年纪才刚有葵水的女子,日后好不好生养还很难说。

但只要来过初潮就证明东月鸯身子是没太大问题的,她当时也是随萧蒹葭等人上街游玩,萧老夫人有吩咐,必须带着她,萧蒹葭哪怕再不情愿也要同她一起。

但是到了街上,众人都很兴奋,各个都是玩性正重的时候,哪里顾及得了她,东月鸯便与他们在人堆里走散了。

她被挤到街角的摊贩前,摊主趁机向她吆喝,“小娘子,买胭脂吧?桂花味的胭脂,这里还有桂花香膏,小娘子看看吧。”

这些胭脂膏粉都很便宜,而东月鸯在萧家用的都是庸都脂粉楼里最贵最好的,她带的文钱不多,都在婢女身上,这会只能腼腆地摆手,“就看看。”

背后人潮涌过来,她差点往前扑倒,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还没看清人影就被牵住了,对方好像认错了人,拉着她就走,“快点,怎么这么慢?游神要开始了。傅紊,别磨叽。”

“等,等等。”人太多,声音又嘈杂,锣鼓声和丝竹声让东月鸯的挣扎和呼喊瞬间淹没在浪潮里。

她想萧鹤棠肯定是牵错了,他怎么跟那些同窗关系那么好,都到牵手的地步了吗?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傅紊,他们一女一男体格都不同样,手,手被攥在掌心中他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她一个人走得艰难,但有前面的萧鹤棠开路,陡然变得顺畅起来,他始终没回头看过她一眼,但东月鸯也因此靠他和其他人集合,就在众人惊讶地朝他们望过来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的萧鹤棠回眸俯视她,讶异了一瞬,便笑着说:“怎么是你,牵你一路都不说话,是不是故意的?”

很快,他就将她的手松开了,而当时两只掌心相抵的汗液滋味,永远地留在了东月鸯心里,她没想到时至今日回忆起来都还那么清晰。

第85章

好不容易迎来天下太平, 如今圣上减免徭役赋税五年,又缴了以前贪官豪绅旧部的银钱补充国库,日子眼看是有盼头的, 今年中秋庙会大有举国庆贺的意思,东月鸯答应了章翉初的邀请, 愿意和他一起上街逛庙会。

孩子还小不适合带出来, 人挤人的东月鸯便还是将他送去了宫中, 有萧老夫人和身边女官在, 孩子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东月鸯也不用太惦记着他。

这天章翉初来得很早, 二人约好东月鸯从宫中出来,章翉初在宫门外等她。

东月鸯第一次进宫,将孩子送到和老夫人说几句话就走了, 紫宸殿里的案台上堆积着厚厚一沓奏折, 萧鹤棠一人独自坐在案前拿着朱笔正在批阅, 他是文武双修既有天赋又有慧根的类型,弃笔从戎能上马杀敌,卸了盔甲换上华服锦袍,在他俊秀分明的五官的映衬下,细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是又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宫外有多热闹, 他是听黄门侍人说的,“陛下, 今天中秋,百姓们在郡里举办了庙会,一会还有丞相带领百官引着众人祭祀, 您要不要也去城墙上说说话,这也是丞相的意思……百姓们如今因减免赋税, 都想瞻仰下您的天颜,您要不去,大家也许会失望啊。”

沉浸在审批公务中的萧鹤棠似是没有反应,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浅淡的阴影,连俊白的脸都瞧着很无情,直到过了片刻他才抬起下颔,看起来双目黝黑又有些空洞无神,“嗯?”

黄门侍人以为他没听清,实际上萧鹤棠早就听见了,不用谁说,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祭祀本是由他来主持,但萧鹤棠没那个心思,于是改成了丞相,他自己则躲在紫宸殿里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