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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76)

“怎么会?”章翉初略显惊讶地回道:“夫人应当不知自己的价值吧,以夫人的身份地位,如今天下少有人能比肩,论起来,我从未有成家的经验,还要担心夫人会不会嫌弃我呢。”

二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微微笑起来,都对彼此初始印象不错。

一是章翉初的实话实说让东月鸯莞尔,回答得比较诚实,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让东月鸯对今天的相处多了一丝期待。

对方大概一开始也是忧心东月鸯身居高位,怕是个不好相处的性子,过于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真是这样又不能不好生招待,二来自己又会极为难受。

好在第一次见的人选比想象中的好太多,运气算好。

章翉初邀请道:“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随在下同游一回。”

东月鸯不急着回应,“这兰泽园你来过吗?”

章翉初:“不曾。”

“那走吧,我来过一回,前两年这里的主人还不曾对外开放过,我也是有幸跟着旁人一起游览过。”说起旁人,东月鸯神色略淡,章翉初识趣地没有仔细问,一路上倒是照顾着东月鸯,遇到石子或是树枝挡路,都会提前替她拂扫掉。

初相识的两个人其实对彼此都不太了解,东月鸯因为是抱着来看看的心思,并没有真的想跟章翉初有什么结果,是以态度并不怎热情,她本身也不是喜欢主动的性子,一路上除了方才说过几句话,后来二人都一直没什么交谈。

章翉初因为东月鸯好像真是来看风景的,也不敢出声惊扰她,其实他刚才的话没一句是假的,“太子”的生母不愿意和陛下好了,上面怕她孤寂,所以选些青年才俊陪她,有大志向的不一定会来,但像他们这般赋闲在家,到了适婚年龄的男子是绝对会被家里人叮嘱要应选上的。

出神的章翉初察觉到东月鸯忽然不走了,反应很快的醒神过来,“怎么了?”他快速逡巡一圈,希望对方不要因他刚刚的神游而计较,他实在不想搞砸家里对他的交代。

东月鸯停在半路,沉默不语地望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是?”前路被人挡了,有带刀的侍卫伫立在跟前,说明此路不通,章翉初正要提议与东月鸯换一条路走,忽然听见那边传来其他女子的声音,“陛下……”

章翉初瞬间惊愕地盯着那个方向,好半晌才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东月鸯,似是想起来什么快速而低声地解释说:“我听闻,老夫人安排,也有意臻选女子为陛下相看,没想到会是在这里遇见。”

第84章

东月鸯找人相看, 萧鹤棠也不可能干看着,他身为一介帝王,不能没有血脉遗传, 若是将公子卿接回宫中抚养还好,不接回去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这都是很公平的事, 可以理解。

就当陌生人, 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必太过关注他人,东月鸯远远看了现场一眼, 便挪开了视线,神色上没什么不妥,至少章翉初没瞧出任何情绪上的异样, “夫人, 还走吗?”

东月鸯点点头, “走吧,我记得这里有一处石榴园,本是想带你过去抄近路的,看来前路不能去了,那就换一条道吧。”

她随即旋过身, 不带分毫留恋,章翉初也是不想惹麻烦, 见东月鸯这样豁达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二人顺着假山旁的另一条小道缓缓离去。

不远处带刀侍卫后的亭子里,一个坐着饮酒的人将他们的背影映入眼底。

今日来相看的贵女说了半天话, 见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不由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得青睐, 略微惴惴不安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臣女哪里惹您不高兴?”

萧鹤棠寡言了许久,面上的郁色显得他越发冷清,仿佛镀上一层阴影,直到对方几乎难过得快哭出来,萧鹤棠才掀起眼帘,淡淡说:“你还有故事要说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初秋石榴已经硕果累累,东月鸯同章翉初行到石榴园,赏了一会佳色,对方很上道地问东月鸯想不想尝一尝,他可以为她摘一颗尝尝。

“枝头太高,怕是不方便吧。”

“这有何难,我请人去搬来一张梯子,剪一颗下来即可,这里这么多石榴,想必主人家也是要吃的,我们摘得不多,也就尝尝,想必不会怪罪。”

东月鸯没再阻拦,她见了很多人,与她有交集的适婚男子不少,章翉初说是舞文弄墨很在行,他不入仕途,就是个本分闲人,除了有些不爱惹麻烦,人算得上无功无过。

当然东月鸯也没有定下就是跟他在一起,既然要做样子,那肯定要做到底,来者不拒。

“公子,梯子没有,倒是有张高点的凳子。”婢女前来回话。

章翉初放出话要讨东月鸯欢心,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他略微尴尬地笑笑:“那,那凳子能用也成。”

东月鸯回以微笑,这人还算老实。

她不忍打击对方自尊心,哪怕她没那么喜欢吃石榴,还是任由对方努力献殷勤。

在章翉爬上凳子初摘果实的时候,东月鸯随意往周围看了看,她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竟然在园中一角看到了萧鹤棠的身影,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呀,公子……”

“小心……”

耳畔忽然响起惊呼声,东月鸯错开目光朝身后望去,章翉初已然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哎…… 没,没站稳。”

在想要讨好的人跟前出了大丑,章翉初十分汗颜,下意识向东月鸯解释,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个凳子也能踩不稳,东月鸯随婢女搀扶他起来,目光无意间逡巡周围,视线落在刚才那道身影出现的方向,再看去时,萧鹤棠已经从园子里消失了,就像没来过。

东月鸯觉得这事古怪得很,他不是在与人相看吗,又跑来这做什么。

她刚才还担心他又犯病跑来找她麻烦,结果他好像没有这个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似是随便看一眼就走,然后章翉初就摔了。

他该不会是什么时候修习了什么妖术,把人给咒了吧。

这样的无稽之谈,东月鸯不过是随便想想,目前得好好安慰一下内心受伤的章公子,为了挽回颜面,强撑着说自己摔得不严重,站稳后,便迫不及待帮她剥果子,“夫人要不要尝尝?”

面对殷切的目光,东月鸯很难再说出伤人的话,她欣然接受章翉初的示好,对方又道:“夫人,下回见面的话,我们去……”

应该是章翉初担心刚才他的反应让东月鸯产生不好的印象,这才急于邀约着想和东月鸯有下一次相处。

东月鸯刚吃了一小口石榴,擦了擦嘴,没有承诺也没有答应,“我还会在庸都待一段时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总不能只见一个就回去。

而且这个章翉初,有点笨蛋公子哥的意思,假装没看出对方眼中可怜巴巴央求的眼神,东月鸯含笑缓缓将头撇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