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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75)

萧蒹葭摇摇头,“嫂子这回……给哥的打击太大了。”虎毒不食子,夫妻不相残,东月鸯居然能做到下毒这步,实实在在伤到了她哥的心。

萧蒹葭奉老夫人的命去探望他,虽然萧鹤棠没阻拦允许她进了殿门,可是进去后就看到往日意气风发高大挺拔的身影,颓然又黯淡地坐在床榻上,背对着所有人,自从他从小郡回来后一直就是这副模样,连朝都不上。

还好日前没什么国家大事,不然底下早已经闹出不满了。

即使这样,萧鹤棠为情所伤的颓废姿态,还是让朝臣小有异议,“我去瞧瞧。”

先派萧蒹葭去打探情况,有所了解的萧老夫人这才去见萧鹤棠,一进门果然像萧蒹葭说的那样,殿内没有人服侍,都被赶了出去,萧鹤棠独自待在里面,盘腿而坐,一头长发垂在榻上,对着一副画像不吃不喝干看着。

萧老夫人见此情景惆怅地叹了一声,打破这一平静,“你这又是何苦呢?她不要你,你难道就要弄坏自己的身子,家事处理不好,国事你也不理了?你这么做,难道就能让她对你重拾信心了?”

萧鹤棠依旧无动于衷,如同僵硬的枯木,他本就高大的身躯因为多日来的郁闷郁愁,连背影瞧着都清瘦几分。

当日被下药痛饮毒酒的他,五脏六腑都抽痛起来才意识到东月鸯真敢那么对他,他都没有从来危害她的心思,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巴不得他真的死,这让萧鹤棠实在难以缓过来。

“当初我就不应该为你二人牵线……”萧老夫人念念着道出后悔的心思。

萧鹤棠想着,对,当初,如果他是不是不去军营,结果会比现在的还要好?一切是不是能重头来过。

东月鸯活了两辈子,他是不是也可以重来一次?总不能给了她改正的机会,就让他一成不变地被动接受结果吧。

她可以不给他喝解药的,过不久之后他就能死在她面前,她为什么反悔了,是不忍心吗?别傻了,她都能以死明志,岂会有不忍心之说。

“起来,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该正正自己的衣冠,做个英明贤能的君主,起来!”萧老夫人见说了半天,萧鹤棠还是那副神游不知去处的淡漠模样,登时拿起拐杖打他,“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明日,不,今日我就让人拿天下未婚配的英年才俊的册子,给她那送去,让她今日相看明日相看,等找到新任丈夫,也好绝了你的心思,让你二人这段孽缘彻底了断!”

也只有这样的话,才引起他的兴趣,那双空洞黝黑略显麻木的眼睛盯着萧老夫人,“你以为我是说笑的?来人啊……”

萧老夫人突然发作吩咐,在外面候着顺势偷听一耳朵的萧蒹葭带着侍女走进来,“祖母……”

她按照方才说的朝下吩咐了一遍,萧蒹葭闻言大惊失色,显然想不到祖母竟也会做得那么绝,这是真不想萧鹤棠和东月鸯搅合在一起了。

“祖母,这……”

“这什么这,再让他们闹下去不断个干净,我看迟早要死一个。”最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次,眼看这架势要不死不休,萧老夫人哪还敢让他们再有牵扯,干脆不再强求,各自嫁娶算了。

“等等,哥……”萧蒹葭扶着祖母,怕她因为动气伤了身体,转而去看萧鹤棠的意思,真要她将名册给东月鸯啊,这不是往她那送人吗,萧鹤棠这也能忍?这一送,万一看对了眼,可就再也没可能了。

然而唯一能刺激萧鹤棠的点,在此时好像显得没有太大作用,萧鹤棠眼里的光如同万念俱灰般,早已熄灭,也许就像萧老夫人说的,真断了他们的关系,再也不相往来,对他和对东月鸯都是一桩好事。

她应该不会再觉得他很烦人了吧。

老实说东月鸯现在还没想再嫁人,之前的林彦许琣枫好感只是好感,林夫人赵夫人是朋友,她跟林彦许琣枫也是朋友,以前年纪轻轻就嫁给萧鹤棠做妇,又因为祝柔臻萧蒹葭那帮人她没什么朋友,前些天好不容易认识的新朋友又被萧鹤棠捣毁了,可不是很生气。

但是不妨碍她知道这是能摆脱萧鹤棠的方式,也许有了新的开始,萧鹤棠就能从她人生中离场了,以后就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孩子还是个问题,东月鸯不可能只为自己不为宝宝打算,以后公子卿继承的家产该他的都要一分不少,长子总是意义不同的。

名册送到东月鸯手上,还伴随有画像供她选,可以不马上成亲,若是她喜欢可以先接触接触。

东月鸯为了宽老夫人的心,也是为了做做样子,还是用笔勾了几个人选,到时候怎么安排相亲见面就是庸都那边的事了。

她现在没有闲杂人等的干扰,终于是恢复了清净,也没去打听萧鹤棠恢复过来以后是什么情况,她概不知情,只关心自己和孩子,等到了立秋,赶在佳节之前,庸都那边传了话,萧蒹葭办喜事,东月鸯总要过去一趟。

趁她在庸都,让那些英年才俊来拜见她。

在庸都东月鸯还是住在萧家,如今萧家人都住在宫廷里,萧蒹葭嫁人另居一府,这里的老宅以后是要留给东月鸯和公子卿的。

她虽然不是皇后,跟当今圣上也没有婚姻续存的关系,但是碍于她的身份,还是要给她封个位份,是个恩典,好比封个能彰显身份贵重点的“夫人”名号,不管去了哪儿都说明她大有来头,会敬畏她而不敢轻易冒犯。

“老夫人问,夫人和公子卿若是觉得还缺什么,尽管说,一定给您办到。”

东月鸯到了庸都好几天了,两边都没怎么急,等她歇息好了,说什么时候能见面就见面,“不用,暂时一切都好,劳祖母挂心了。”

“那宴请茶叙的日子,夫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相亲只是名义上的说法,主要还是认认人,庸都这边没有明目张胆地说是做媒,就扯了个游园的幌子,总之看东月鸯的心情,她若愿意四处走走,就当散心,来个不期而遇,事情就能顺理成章地走下去。

“我都准备好了,等祖母消息。”

捎了话回去,就代表东月鸯这边妥当了,老夫人怎么安排都行。

出发那天萧老夫人跟萧蒹葭都来了,负责替东月鸯照顾孩子,地点定在郡里风景颇具名气的景观园里,来游玩的人不少,东月鸯就当随便走走。

为了防止她和对方都相互认错,彼此身上都带了一样代表标识的物品,一条兰花坠,还有下人引路,最终东月鸯在花园一角无波无澜地见到了和她相看的人,和画像上的相差不离,是个五官端正颇具斯文俊气的世家公子。

“东夫人。”对方秉着教养同东月鸯相互行礼。

抬起头来时,东月鸯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满意划过,她虽然嫁过人生过孩子,可依然年轻称得上年轻美妇,相貌永远是与人打交道的第一道门槛。

东月鸯好奇地问:“章公子未曾婚配过,如今与我来相看,不会觉得吃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