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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58)

“鸯鸯,这些我都为你报仇了啊。”

他打完自己的脸,还用东月鸯的手贴在脸皮上轻蹭着,对外人冷淡倨傲的神色都化作了楚楚可怜的讨好,迷恋地看着东月鸯,“跟我回庸都,我不能没有你,你为什么要嫁给其他人?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我也好痛苦啊鸯鸯,你难道忍心我们父离妻散吗?我可没有再娶。”

“还有你爹娘弟弟他们。”

他抢在东月鸯张口前动用亲情说服她,“我以前瞧不上他们,也从未与你说过,他们都对你不好,在望天城一家三口过得开心,你在萧家孤零零的,像你不是你娘生的。”

他讲话真是恶毒,可是字字不虚,“所以我见不得你与他们亲近,你那么惦念他们,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想把你接过去吧?没接过去也好,不然你怎么能嫁给我呢?可是,大丰不是你的家,我们都在庸都,鸯鸯,你忘了吗?还有祖母啊,祖母她也在盼望你回去,临出发前,她还好生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她老了,你真的不愿意回去看看她吗?就算是为了祖母。”

提到萧老夫人东月鸯不可避免有所动容,对方大概就是她在庸都唯一的念想了,她少年去到萧家,从始至终都是她在照拂教养,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东月鸯。

可是……

任萧鹤棠说得天花乱坠,东月鸯想走就能走得了吗,她硬生生地拨开他的手,“若有机会,我会去探望祖母,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我已经嫁给曌明泽,是他的人了,去不去庸都,该询问他的意见。就算要去,也是以世子妃的身份。”

也就是说东月鸯根本没想过跟人家和离,萧鹤棠脸色顷刻间冷凝下来,眼里黑亮的光也消散了,静静而无声地望着她。

东月鸯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可是说了这么多,萧鹤棠都不值得她轻易就原谅,和他毫无芥蒂地在一起,她需要些时间,放下从前。

她也奉劝起他来,“你说的,我都了解了,既然是过往,就让它过去吧,重新开始也很好,我过我的日子,你过你的,你不一定偏要执着于我。”

其实还是归根于她不相信萧鹤棠说的那些话。

“我在大丰很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好好抚养他成人,你现在是帝王了,身份不同,位高权重,身边想要谁就要谁,当初你没救我也是应该的,大业为重,我都理解了。”

“不,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东月鸯摇头,“我们不合适,萧鹤棠,就当我配不上你,我出身商户,生来就平庸,我既不能像你一样,征战沙场,也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或许有些姿色,但是这些都会随着岁月消逝的。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在萧家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们一起成长,可是我从没见过你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我家世比不上别人,也有人长得比我好看,你怎么可能真心喜欢我?好,就算是喜欢过,可我何德何能让你执守这么久呢?没必要……我们可以好聚好散的。”

事情已成定局,就不要轻易改变了吧。

然而萧鹤棠不认同,他固执地去握她的手,“一定要你很优秀吗?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她有过人之处?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可是鸯鸯,你不是平平无奇的,你心善人好,你孝敬祖母,你生得好看这些都是你的优点,我亦不是因为这些就对你另眼相待,而是我一见你,就情不自禁,我就只是对你……”

那些优点不过都是东月鸯的点缀,诚然有人优秀才有人喜爱,但是东月鸯对萧鹤棠来说根本不需要多么出色多么有天赋,她若是比旁人出众那对她自身也有好处,他怎么会不欣赏,锦上添花而已,他看重的是她这个人,就算她变得很坏,他也照样会被她吸引,这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

他可以教她,矫正她或者说是调教,但无论当初祖母为他例过多少人选,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东月鸯像是被他说得思绪烦乱了,一时静默下来,怎么都不肯再吭声回应。

而这时屋外等不及的曌明泽终于不顾成王阻止,敲响房门,提醒萧鹤棠该离开了。

萧鹤棠迟迟等不到东月鸯的回话,在曌明泽猛地推开门之际,缓缓松开东月鸯的手,从床幔中退出来,她保持着垂下眼帘,逃避而无情的表情,不想理会萧鹤棠。

“萧陛下,你该走了,别打扰我爱妻休息。”曌明泽气势汹汹道。

萧鹤棠视而不理,建议床榻上的东月鸯,“我方才说的,你再考虑一下,不同意也没干系,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他忽然不知怎么变得很好说话。

然后再曌明泽的盯视下从房中出去,成王还在外面等着他。

然而到了门槛处,萧鹤棠没有立马踏出脚步,他回头朝房内忘了一眼,这一眼叫他终身难忘。

曌明泽来到东月鸯的床前,她为了让萧鹤棠彻底死心放弃,从床幔里探出身子揽住了曌明泽的脖子,往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视线回望,代表着她心意已定,是无情的拒绝。

这就是东月鸯最终的答案。

萧鹤棠因此步履凝滞,他隔了好一会才收回幽深的目光,成王如今在大丰最重要的事就是应付萧鹤棠,也不急着催促,直到萧鹤棠自己踏出脚步。

“弦音,现在可愿同我前往前堂茶叙啊?”成王亲眼看到萧鹤棠临出门前那一脚,神色有多灰暗,他心中盘算起东月鸯对他的分量。

到了前堂,一进门成王便说:“你们谈得如何?月鸯可愿跟你走?我看你脸色不佳,想必她是不答应吧,妇人就是这样,心狠的时候比谁都要狠,弦音啊,如若不然,你干脆就放她在大丰好了,本王和世子会命人照看好她,你也看到了,她变了心,更亲近明泽……若你一意孤行想将她带走,哎呀……本王的部下他们也不肯轻易答应,这我也不好向他们交代。”

他借着底下人拿乔,“他们都嚷嚷着,让你拿城池疆土来换,你看……”他回头看向萧鹤棠,他跟着来了的,可是一直不言语,但始终在他身旁,突然成王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正要出声叫人,那一瞬间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脖子一痛,惊愕无比地瞪向萧鹤棠,他手执一把利刃,扣着他的脖颈割断了他的喉咙,血一下溅洒向空中,地上,“你你,咳你……”

他死不瞑目,眼中倒影出萧鹤棠冰冷而阴郁的神情,他简直不像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恶鬼,目如朗星,秀鼻丹唇,满是吃人的欲望,轻声咒怨,“你们真是讨厌,一个两个都要气我,我哪里不好,她为什么要变心?是你,还有你那儿子,是你们让她变成这样,我把你们都杀了就好。”

杀了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他眼里择人而噬的凶光毕露,挥刀捅向成王早已喷血的脖子,一刀毙命。

屋外镇守的护卫许是察觉到不对劲,匆匆跑进去查探,不过多久,如临大敌,见到噩耗般满目惊惶地缓缓退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