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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38)

“陛下再这样为所妄为,等回去后,我可要请大臣上奏,告您一状了。”

她跺着脚,脸上有几分嗔怒,被埋怨的人却如同根本不受影响,任由她发脾气,把帷帽捏在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从郑宁珠身后看向慢悠悠跟上来的郑潮戨,玩味道:“朕一不在庸都,出了宫,就丧失了威仪,你郑家真是好大的威风。”

郑潮戨代郑宁珠朝萧鹤棠行礼,“陛下又不是不知她是什么脾性,好不容易做了个宫廷女官当当,自然是要逞逞威风。”接着话音一转,又说:“不过,她说的也不是不对,我们这次出行属于潜入成王内部,打探消息,陛下还是收敛些,太过张扬的话,只怕过了今日,我们都走不出这大丰城。”

自从萧鹤棠中毒醒后,他整个人似乎有了些许改变,首先记忆就有许多错乱,存在一部分失忆的情况,经过解毒虽然身体有所好转,可是脑子里关于一部分的人和事,仿佛直接被他遗忘了般。

这次他们来大丰,行踪非常隐秘,目的自然是和成王有关,因为事关重要,萧鹤棠所带的人马不多,郑潮戨是他多年交好的兄弟,在曌氏江山不保时,他也领兵在外,负责其他战况,现在半壁江山稳定,终于能短时间脱开身,陪萧鹤棠来大丰走一趟。

同行的还有同为郑家人的郑宁珠,获封宫廷女官,属于内务府,伺候萧鹤棠衣食住行,本身萧蒹葭也是要共同跟来的,可是因为行动紧张,不可能让她也参与,萧鹤棠等人先只身前往成王领地,后面还有大几十万的部队埋伏在建梁,一旦有什么危险都能及时支援他们。

萧鹤棠把帷帽丢还给郑潮戨,任由郑宁珠怎么说,都不肯戴上,“朕难道不是易了容?帷帽就罢了吧,此地又没有熟人,在画舫上隔这么远,谁又能识得朕?”

郑潮戨早有预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郑宁珠刚做女官没多久,方方面面都要管到位,稍微配合一下也就罢了,让帝王听她一个女官的话,未免太托大了,他示意郑宁珠拿走。

二人站在围栏处,面貌都有做过特殊的处理,就像两个结伴出来玩的,画舫下还有人在抚琴,根本猜不出他们一行的玄机。

随着萧鹤棠观赏了对岸一会,郑潮戨忽然想到什么说:“你方才说熟人,倒还真有一个。”他猛然提及了一个较于遗忘太久,又颇为危险的问题,“你应是知道的,老夫人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你还可有印象?”

萧老夫人心念的,自然是他们从小认识的萧鹤棠的前孙媳,但是因为萧鹤棠出了事,中毒后直接将此人给忘了,连萧老夫人和萧蒹葭都没法说动他,回忆起对前夫人的感情,每逢一提,萧鹤棠便会有头痛症发作,长此以往有损身体,众人便不敢提了。

他的病一直有在治,现在郑潮戨突然提起来,紧盯着萧鹤棠此刻的神色,想帮助他重新回忆,看有没有效果,但是他好像对这个名字,这个人始终存在一种难以记起的陌生感。

萧鹤棠的脸上没出现任何有关东月鸯的记忆浮动,他故作凝神,假装有点印象,就在郑潮戨略有期盼时,萧鹤棠嘴角噙着笑,手敲着围栏,“你们追问了好久,不累吗?真不记得了。”

对醒来的萧鹤棠来说,周围的人都在提醒他,他还有个流落在大丰的前夫人等着他去救,说是怀着他的骨肉,却没说与他感情好不好,经萧鹤棠打探,他们二人是和离的关系,想必感情是不怎么好的。

只是她怀有身孕,所以应老夫人的话,人还是得救,他的骨血还是不能流落在外。

萧鹤棠对从前不怎么感兴趣,任谁提了那么多遍都会不耐烦,但不妨碍,他还是想见见这个女子,怎么还会让那么多人为她着想,念叨着她。

这已经让他对她足够好奇大半年了。

对萧鹤棠的反应,郑潮戨已经见怪不怪,提起东月鸯,他总是如此,他有些为那个女子遗憾,郑潮戨也是和她认识的,是大户家会喜欢的儿媳人选,乖顺懂事很适合做主母,这大概也是老夫人将她许配给萧鹤棠的原因,他们当中,年少时就玩世不恭的萧鹤棠就比较适合她这种小娘管。

他们曾经也是被看好的一对,不过现在……

郑潮戨摇头,看来回去以后,还是只能照旧和老夫人这般交代,看能不能另寻办法让萧鹤棠恢复记忆。

就在这时,那只搭在围栏上的手轻敲两下,如同夜半的钟声,让人心神一清,郑潮戨诧异地朝陡然盯着对岸的萧鹤棠看过去,他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神比刚才更有神更专注,有一种迫切想要得到的兴奋和乐趣。

“怎么,陛下看到什么了?”郑潮戨不明所以试探地问,他们画舫离有点接近了,从这能看到岸上行人走动,纸鸢铺满了天,当然这样的风采定然不足以让萧鹤棠这般感兴趣。

离他们近些的就只有正在贩卖狸奴走兽的摊贩,就在刚刚已经有一户人家挑走了一只装在笼子里带走。

萧鹤棠难道会为几只猫狗轻易动容?那当然不可能,郑潮戨仔细观察过去,忽然发现那户不经意瞥过的人家实际上应该大有来头,他们护卫那么多就很惹眼了,而两个有身份的男子似乎还将一位女子夹在其中,看衣着应该风姿正茂,是个年轻美人,她行动缓慢,哪怕周围很多人遮挡,只看到半个侧影就可以窥探到她的姿色。

他便以为是这样就勾起了萧鹤棠的兴致,说:“大丰自从被成王作为王都后,这里就搬来许多显贵,说不定是哪家的家眷,若是陛下有兴趣,说不定可以趁这次联姻……”

而听到他的话后,萧鹤棠飞快回神,迅速看了郑潮戨一眼,没有分毫被打扰的不悦,仅有些莞尔,“说什么胡话,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话里意犹未尽,郑潮戨却以为他是没有动心,“那是个有身孕的妇人,朕只是在想,如你们所说如果那个叫东月鸯的女子真的怀了朕的骨肉,那她的身孕应该也有那么大了。”

对岸的那户人家未曾走远,似是进了一家沿河的酒楼,萧鹤棠忽然下令,命人靠岸,笑着说:“游船待久了,不游了,我们也上去看看。”

第68章

曌明泽初始还说这种畜生小小一团, 没什么好养的,等东月鸯真挑了一只瘸腿小狗后,他又在一旁对着狗笼子嘬嘬嘬个不停, 这让旁边这对表兄妹看姓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深思的意味。

等曌明泽朝他们望过来时,东月鸯和牧信衡又不约而同地撇开了视线, 东月鸯挑了只奶狗作伴, 草地上人太多, 她不方便挤, 走了一会又累了,于是便来了沿河的酒家坐着。

没有发现这对表兄妹有任何不妥, 但是气氛微僵,曌明泽还以为他逗东月鸯的狗叫她不高兴了,拍拍笼子说:“等再大些, 我帮你把这小畜生训成烈犬, 可比现在神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