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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539)+番外

可下一刻,谷儿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就弱了下去。

夫妻二人拉着儿子的手,嚎啕大哭着喊人。

邓文毫不犹豫就开始上手抢救。

张司九随后也赶来一起抢救。

可是一刻钟后,谷儿还是走了。

张司九松开手,疲惫地宣布死亡时,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低迷。

时间太晚了,张司九的意思是,明天一大早,他们再带谷儿的遗体走也行。

但夫妻两人却都说谷儿最后是想家了,所以要带谷儿回家。

所以,大半夜的,两人不顾众人劝阻,由谷儿爹背着谷儿的遗体,谷儿娘在后头托着,就这么带着谷儿离开了太医署。

谷儿家里也是东京城里的,不算远,张司九他们也就没有说要送一程。

只不过,站在太医署大门口看着夫妻二人带着儿子渐行渐远,听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以及不停响起的“谷儿啊,跟爹娘回家了”这声音,众人心里都不好受。

李娇轻声问张司九:“九娘,治病救人,是不是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张司九应了一声:“嗯。”

尤其是急诊科这边,张司九曾经有过一次,一晚上送来八个心肌梗死的,还有两个脑溢血。

最后一个都没活。

那一天,被称之为暗黑之夜。

也是从那之后,张司九才明白,做大夫到底有多无力。

你所学的,所会的都用上了,还是救不回来一个人的时候,你只能感叹生命的脆弱,懊恼自己的无能。

李娇又问:“我觉得很难受。如果总是这样,那总是这么难受怎么办?”

她觉得,如果是这样难受,还不如就不要学医了。

李娇想了想:“我第一次杀兔子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那只兔子还是我亲自养大的。”

张司九闻言,摸了摸李娇的头:“毕竟是自己的同类,物伤其类嘛,是要难受一点的。但,也不总是这么难受的。因为次数多了,就会慢慢习惯的。”

虽然张司九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温和,甚至仿佛还带着点淡淡的笑容,可李娇却听出了无奈和沉重来。

齐敬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习惯不了。”

张司九看一眼齐敬,笑了:“那还是看的病人太少了。”

做大夫的,最后心肠都会硬起来的。

齐敬本想回一句:你难道看的病人很多?

但是转念一想,张司九的确看的病人很多。

毕竟,人家从八岁就开始行医……自己八岁还在想拜师呢!

齐敬看着张司九那张明显都还没完全长开的脸,他心里一噎,感觉自己真的是完全比不上——

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比得上——

风打了个旋,带着雪花粒子扑在齐敬脸上,格外冰冷凌冽。

张司九拢了拢衣裳:“走吧,咱们回去睡觉吧。”

只不过,这一夜,注定是好多人都辗转难眠的一夜。

一个年轻的生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在他们的眼前。

第二天一大早,张司九他们就被喊起来了。

一个个都还没睡醒呢,太医署这边就喊起来了。

把他们的门拍得震天响。

白果去开门,一开门,外头就喊:“张小娘子快去看看吧,情况不好啦!有人要告你们了!”

大家吓了一跳。

张司九本来还有点迷蒙着呢,一听这话,顿时就清醒了:“谁要告我?告我去衙门啊,怎么跑来这里了?你们太医署不管的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太医署的人都给问蒙了:“不是,这和我们太医署有什么关系啊?”

张司九语气有点无辜:“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太医署里?闹也是在你们大门口闹?”

太医署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想骂一句脏话的冲动——张小娘子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为什么就是能这么的理直气壮呢?你都没觉得给我们添麻烦了吗!

张司九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去。”

事实上,这会儿太医署门口,比早上的菜市场都热闹三分。

一口大黑棺材横在太医署门口,旁边十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将太医署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而且还有人不停的叫骂。

骂的就是张司九和大宋第一医院。

第605章 管不管

看见这一幕的张司九,又一次抓住了太医署的人问:“你们真的不管管?”

这太医署的形象都不要啦?

这次被抓住的,是医馆这边今天的负责人,年纪也有一大把了,家里小孙子都三岁了。

被张司九这么一问,无语了:“我们管什么管?人家又不是骂我们太医署。”

张司九叹一口气:“可是他们在你们门口堵着,成何体统?太医署威严何在啊!”

“所以你赶紧处理了!”那老大夫眼睛一瞪:“败坏了太医署的名声,你担待得起吗?”

张司九一看他不上当,只好叹了一口气,上前去处理这个事情:“我就是张司九,你们找我?”

她刚一自报家门,立刻就被骂声淹没了。

听云和邓文赶紧上来将张司九护住,生怕这些人不讲武德直接动手了。

饶是如此,张司九也感觉自己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那感觉,多少有点儿被恶心住了。

于是,她脸上的礼貌微笑瞬间消失,只剩下了冰冷:“你们说我治死了人,死的是谁?确定是在我这里看的病?”

“就是我谷儿!”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颤微微地老大爷上前来,怒骂道:“谷儿就是一个肚子疼,送到你这里,你给谷儿肚子上切了两回,不但病没好,人还没了!我爹昨晚听到这个噩耗,当时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颤巍巍的老大爷也跟着骂了句:“赔我谷儿命来!”

张司九看了一眼棺材,索性走上前去看了看。

棺材盖着呢,她伸手一推,还真就推开了——棺材里空的。

张司九瞬间无语了:连个证明都没有,你说你是谷儿亲戚,我都不信啊!

她礼貌询问:“你和谷儿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大伯!这是我爹,谷儿的亲爷爷!”中年男人放开自己老爹,冲过来一把把棺材合上:“你这人,怎么乱动东西!”

“谷儿爹娘呢?”张司九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他们悲痛过度,病了!现在这个事情,是我来处置!你张小娘子草菅人命,沽名钓誉,今天你不赔命,我们一家人都跟你没完!你休想跑!”

张司九平静问他:“赔命,怎么赔?用钱赔,还是你打算砍死我,取走我的命来赔?”

中年男人还真没想到张司九这么平静和直接,一时之间反而卡了壳,回答不上来。

“邓文听云,你们去报官。”张司九转头吩咐。

中年男人更震惊了:“你要干什么?”

“太医署门口闹事是其一,污蔑我的名誉坏我招牌是其二,恐吓威胁我是其三!”张司九声音拔高:“必须报官,这样恶劣的行为,必须请官府给我做主!我就不信,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