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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289)+番外

杨元鼎彻底震撼住了:“二十几刀?还是轻伤?骗人的吧?”

张司九笑了,笑杨元鼎的天真:“是啊,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杨元鼎:……这句话没毛病,但是你用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大毛病?知识带来的,是这种力量吗?

陈斗也就是离得远,没听见,所以这会儿还呵呵傻乐,想着张司九就是管用,自家小郎君眼瞅着都好了!

当然,如果他听见了,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一个张司九被当成是恐怖分子被抓起来的故事。

一路到了前面,杨县令正在办公,听见杨元鼎过来,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以为是来问周先生案子的,于是也让进去了。

几个主簿也都在。

看见杨元鼎和张司九,还有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到底是个小娃娃,过来还带着个小伙伴,一点不知道严肃性。

结果下一刻,杨元鼎就跟杨县令要求:“爹,我有要紧事情跟你说,只能单独说。”

杨县令扬眉失笑,本来没当一回事,但是看着杨元鼎格外正经的样子,就还是暂时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杨元鼎就跟杨县令直接说了他的猜测:“爹,我觉得,周先生的死,应该是和我有关。我留意到他桌上的笔墨纸砚,又发现他受了那么多折磨,所以猜测,可能是有人想知道我的图纸,逼着周先生画出来。”

杨县令一愣:“你给周先生看过你的图纸?”

“我的图纸都在我的屋里,先生讲课也在我屋里,有时候,我们甚至还会讨论一二。周先生在机关上,也有一些心得体会。”一说起周先生,杨元鼎不仅神色落寞起来,就连眼睛都又忍不住红了:“所以很多图纸,周先生都见过。”

杨县令听到这里,一下就站起身来了,沉声追问:“那你那图纸里,可有要紧的东西?”

过年前他有些忙,一直没关注杨元鼎又捣鼓了什么,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到底被看去了哪些图纸。

杨元鼎一听这话,也瞬间意识到:“所以,周先生画给凶手了?”

杨县令摇头,神色十分肃穆:“笔上沾了墨,但到底画了什么,是不是你的图,我们谁也不知道。”

似乎是怕杨元鼎难过,他甚至还说了句:“周先生虽然有气节,但凶手拿住了他的家里人折磨,他就算是画给了凶手,也在情理之中。”

那样的折磨,又有人几个人能扛得住?

第323章 叛逆(11月月票500加更)

杨元鼎在意的才不是这个。

他只是确定,的确是他害死了周先生。

不只是周先生,而是周先生一家人。

他张了张口,良久才说了句:“我最近画的,最复杂的,是一个自行车。但是那个自行车我虽然画出来了,周先生都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其他的,基本都是一些器皿,还有一些日常用的东西。都不要紧。”

拖拉机这些东西,他倒是想搞,但也搞不出来。

所以,就算周先生真的画出了他的图纸给别人,那别人拿走了也没什么用,顶多造出一个玩物来。

可因为一个玩物,周先生一家四口丧了命……

就更显得可笑和可悲了。

杨县令听见这话,还是有些紧张:“那自行车是干什么用的?对国家社稷可有用?”

杨元鼎摇头,声音苦涩:“就是个玩的东西。说是能不要马和牛拉就能跑,但实际上,也跑不快。而且要的材料也很贵。对方拿走了,估计就算费工夫造出来,也没啥用。”

两个轮子一个车架子,有啥用?

杨县令听到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勒令杨元鼎:“以后要紧的图纸,不许轻易给任何人看!尤其是和农桑有关的!”

杨元鼎苦笑一声:“哪能总有那么多好东西?就算再有,多数也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改良进步。”

他倒是想搞个蒸汽机出来,可那是个大工程!

张司九也点点头:“而且元鼎最近做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和我有关系的。其实并不紧要。”

杨县令面色仍旧是很难看:“你知道不要紧,但是旁人不知道。如今官家和太后夸奖过你,甚至表示将来让你做官,光是这一点,就多少人妒忌和眼红?如果旁人为了这些好处,想要图纸——”

杨元鼎垂下头,丧气道:“要不,以后不画了吧。”

“胡闹!”杨县令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一点挫折就如此想着退缩,如何能堪当大用!就算穷极一生,也只能再做出一样对民对社稷有用的东西,你也得继续干!个人生死算什么?大丈夫岂能如此胆小?”

认识杨县令这么久,张司九还是第一次看见杨县令如此发怒。

就算之前要走揍杨元鼎,也没有如此声色俱厉的。

可见,今日杨元鼎这话,是真气到了杨县令。

张司九看着这样的杨县令,忽然就想起了一个词:鞠躬尽瘁。

世界上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多。说得出做得到的,更是不多。

杨元鼎愣愣的看着杨县令,有点懵,还有点恼:“那我娘呢?大哥二哥呢?司九呢?万一他们也出事了怎么办?难道为了给朝廷效力,为了官家一句表扬,为了做官,就不顾这些了?”

他就差质问杨县令:你是不是官迷?

杨县令气得更厉害了,呼吸都急促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做官,不想给朝廷效力,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杨元鼎也梗着脖子,半点不惧:“什么做官,什么夸奖,我不稀罕!”

眼看着两父子就要吵起来,张司九不得不出声提醒:“小声一点吵架,外头能听见的。”

这年头隔音效果就这么差,声音大点,那跟拿大喇叭喊没区别。

尤其是杨元鼎这个话,是算有点大逆不道的——甚至蔑视皇权。那真传出去,给你扣个帽子直接拉出去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张司九这么一提醒,两父子这才意识到了现在是在哪里,于是各自都收敛一点。但表情却没收敛。

一个依旧瞪着眼睛恨不得当场变出个藤条来打死这个不孝子。

一个梗着脖子就差把“我不服你”写在脸上。

张司九看着都觉得头疼。

不过不等她出声调停,杨县令就压着嗓子骂了起来:“孽障!畜生!你生而富贵,自是不知民间疾苦,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你可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所少百姓餐不果腹?你有这样的能耐,你却口口声声说出如此叛逆之言,竟不肯为朝廷效力,不肯为君主分忧,更不肯替百姓解难!”

气急了,杨县令甚至骂了一句:“早知如此,我生你何用?倒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也省得我与你娘天天替你操心受累!”

这话太过熟悉,张司九听得是目瞪口呆,一瞬间恍惚看到了那种大型家庭伦理剧里,痛斥孩子不孝的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