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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9)

单喜喜:周老板还在广州公事缠身,我另有其他事。

孔昊今天饿狼似的,又来扒我的衣服。我抵抗:“等会儿,单喜喜这儿话还没说完呢。”于是孔昊从饿狼一秒变回孔昊,认真地:“近墨者黑,人以群分,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走动吧。”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替单喜喜抱不平。同样地,单喜喜对孔昊也是一百个不满,但她却是一百年不变地劝合不劝分,她的一句话说了一百遍我也还是一样感激,她说,但凡我认定了孔昊,她便当他是自己人。而孔昊,却一直当单喜喜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对我软硬兼施,拉拢我去他的高级世界。

孔昊的电话响了,中止了他对我和单喜喜的说教,他拿着电话去了阳台,一个“喂”字渐渐消失在了阳台门后。

我再给单喜喜发短信:你们人人都有秘密。

王墨以为单喜喜在参加同学聚会,实则不然。单喜喜以为周森仍在广州,实则也不然,鱼缸中新加入的大金便是最强有力的证明,他分明就在北京。就连孔昊,讲电话也防范我。

我藏在窗帘后,望向楼下,楼下,依然有周森。我一直都在拖延着自己,克制自己不去一探究竟,果然,他还在。他没有望向我的窗子,而是在从容不迫地吸烟。

“心沁,我爸妈那儿有点儿事……”孔昊从阳台出来,气势急转直下。有时我真庆幸孔爸爸孔妈妈投给我的反对票,好让孔昊也有对我孬种的时候。

我深明大义:“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等我再望向窗外,正好捕捉到宾利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单喜喜终于接到了一支洗发水的广告,广告的情境设计,和她数年来憧憬的如出一辙:泉水边,秋千,一个赤脚的长发女人搔首弄姿。幸运的是,那女人的脚和头发,都将是单喜喜的,不幸的是,脸是别人的。

单喜喜打电话向我报喜,顺便:“高中同学聚会的事儿,王墨向你求证了吗?”

“没。目前他还是信任你的,所以不查你,等他一旦怀疑了,查你了,你以为他会相信我给你打的掩护?”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记住了啊,今天的午膳我是和你一块儿用的。”

“单喜喜,你给我交个底,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今天还不是周森?”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说了多少遍了,他还在广州,广州。”

叫单喜喜这么一打诨,我到了也没获知她真正的去向。她扮清纯归办清纯,故弄玄虚也有常有的。早早地,她就以娱乐圈中人自居:“毕心沁,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们娱乐圈的水有多深。”我拆她的台:“能有多深?你不就是一脚模吗?够你洗脚的不就得了?”而孔昊不止一次评价单喜喜:“她那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深不可测。”

深,这个词儿,如今似乎是不折不扣的贬义词了。

夏至一个月后的今天。

下班时间,我先后收到两条短信,间隔时间不过三秒钟。第一条是孔昊发来的:晚上有场活动,结束后再打给你。然后,周森发来了我和他之间的第一条短信:晚上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这时,庄盛扑到我桌前:等会儿一块儿吃饭?

我拎上包,拍拍屁股走人:“合璧别说500强了,五万都还差得远呢,你还有心情吃饭?”

我坐在车里给周森回短信:喜喜说你在广州。

周森:你知道我在北京。

庄盛阴魂不散,也拎着包下了班。他一颗油光铮亮的脑袋突然钻进我的车窗:“可是改变主意了,在等盛哥?”

我决绝地按上车窗,几乎铡了他。

这时,一辆藏蓝色宾利欧陆驶来,远远地停下。周森没有下车,在车内按兵不动。我随即打开车门,撞开庄盛:“可是知道我在等谁了?”庄盛的目光在周森的人和车上来回扫射:“我的沁啊,真的假的?”

我锁车:“真的假不了。”

周森下了车,向我走来,步伐不疾不徐。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polo衫,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不然在这喧嚣尘世,谁敢穿这样的颜色。恰好庄盛今天穿了件绿色的衬衫,泛着荧光色,刺目极了。

庄盛伸出去的下巴怎么缩也缩不回来:“沁,这位爷何方神圣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如梦初醒,疾步上前拦住周森,招呼着他立即调头:“我不知道该向他怎么介绍你,索性……就不介绍了。他和喜喜,也算认识。”

周森点点头,表示理解,启动了车子,扔下庄盛一人,呆在原地似梦非梦。

泰院。酸辣生虾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芒果冰山也已下肚,我一张嘴,便能呵出寒气。

周森向我汇报:“毕心沁,他朝我们过来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等我回答,孔昊已疾步抵达:“周先生还没吃完?抱歉,我和心沁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还有,这桌的单我一起买了。心沁,走。”

我被动地等着周森,至此,他似乎才是我的自己人,我必须征求他的建议。周森点点头,算作回答。他对孔昊礼貌周全:“那位李小姐也跟你们一起吗?或者,我可以送她一程。”

“不用了。心沁。”孔昊拼命催促我,就差提拉我的后脖领子了。

“今天多谢了。下次我请。”这话,是周森对我说的。

楼下。

我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那一抹藏蓝色竟停在我家楼下,它埋伏在一干车等之中,像是沉睡了千年。周森坐在车上,隐于昏暗处。他先于我和孔昊抵达。我相信他是来救我的,如果我向他求救的话。

孔昊走了。我坐上周森的车。

周森仿佛无所不知:“我们谁也不比你优秀。毕心沁,你哭可以,但不可以自轻,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自轻?我到底还是落入了孔昊的陷阱。根本不是我一招致了他的命,而是他喂我的慢性毒药量变产生质变,发挥了药效。

我的哭势一发不可收拾。我就这样哭着,而周森就那样坐着,也不劝我。直到我的手和脸颊全部泪湿,新涌出的眼泪再无处可去,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揽入怀中。

我像断电似的停止了一切动作。事情脱离了我的预期,也许是从一开始就脱了轨,我从那第一眼就不该和他对视,不该和他去迷惑人心的雁栖湖钓鱼,不该和他共进这晚餐,更不该让他救我。他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拿什么救我?是的,早就脱轨了,岂止这一个拥抱?

转天,庄盛一大早就像只油头苍蝇似的围着我嗡嗡:“我的沁,分享分享大宾的试乘感受嘛。推背,有木有嘛?”车比车,大概也会气死车的,我和庄盛的分别叫小粉和小红,而周森的车叫‘大’宾。

继而,庄盛撒泼道:“说好了的,孔昊下台就轮到我,大宾了不起啊?牛气哄哄的,大宾就能加塞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