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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10)

我身心俱疲,没心思欣赏庄盛马景涛派的演技,抄上文件夹扔给他:“还真是轮到你了,快去串词儿,人客人等着呢。”

中午,单喜喜汗流浃背地大驾光临。在老板娘滴溜溜的监视下,我假装她是新客人,先是茶水伺候,后又翻开价目单,这才和她隔着一张办公桌坐下。单喜喜穿着条牛仔短裙,豪放地叉着腿,将内裤暴露给我办公桌的背板。

“毕心沁,王墨肯定有猫腻。”单喜喜患上了疑心病,且来势汹汹,“绝对的,肯定的,毋庸置疑的!”

单喜喜说王墨变心,证据确凿。她打开她的长肩带小皮包,掏出个小本,用手指沾了唾沫,边翻边念:“三十号那天,我说咱们高中同学聚会,不能跟他吃饭了,他说没问题。二号那天,我说中午约了你,所以也不能跟他吃饭了,他也说没问题。三号那天,我说我临时有个试镜,不能跟他吃饭了,他还是说没问题。四号,五号,他通通没问题。毕心沁,你说,这里头是不是大有问题!”

我伸着脖子去看单喜喜的小本:“你都把我给问题糊涂了,你这是什么啊?”

“备忘录,真真假假说的多了,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单喜喜啪的合上了小本子。

我失神地咕哝:“不知道孔昊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备忘录。”

单喜喜是真的急了,心无旁骛,我的话听都没听进去。

我只好先舍己救她:“单喜喜,你如果要百花齐放,那每枝花都与世无争再好不过了,真都像菟丝草似的紧紧缠着你,你还要不要喘气了?可如果你是要和王墨善始善终,那你趁早放过……放过周老板,你现在是小人之心,自己当小偷,看谁谁像小偷,等你自己没问题了,你自然会发现人王墨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说完,我又好似画蛇添足地补充:“当然了,周老板也是有机会胜出的吧?那你就放过王墨,让他早死早投胎。”

单喜喜死不悔改,疑神疑鬼的劲头儿才一过,就反咬我一口:“毕心沁,你上辈子是有多超现实主义,这辈子才会这么榆木脑袋?现在连考试可都趋向于多项选择题了。”

我执拗:“那你们上辈子筋是有多硬,这辈子才会这么热衷于劈腿?再说了,什么古典主义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谈恋爱一律讲究单挑,不然要么胜之不武,要么死不瞑目。”

这回,单喜喜长耳朵了:“你们?也就是说劈腿的不止我一个是不是?是王墨是不是!”

“嘘,我这儿可是假公济私呢。我发誓不是王墨……”

而我还没来得及道出孔昊的大名,庄盛就来了,挤眉弄眼地要我介绍。

庄盛之前是只瞻仰过单喜喜的玉照,就把单喜喜的MSN抄走了,可无奈单喜喜日理万机,二人始终也没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今天,庄盛可逮着本尊了。

我不得不介绍:“喜喜,这就是庄盛。”庄盛伪绅士地一颔首,再一伸手,补充道:“咱们京城的金牌司仪,没有之一,请多指教。”单喜喜认识到和我的交心就此告一段落了,提臀便走,和庄盛握手的同时,干脆地跳过“你好”二字,直接说了“再见”。

孔昊给我打来电话时,我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应付周森和李真这火星撞地球的余波。可孔昊却像失忆了似的,直接报喜:“心沁,大喜事!你下午两点带着履历去国泰金融,找信贷部的郝部长,千万别迟到。”

我意外之余,就事论事:“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这才十点不到,这还不叫提前?”

“可是我这边下午有场婚礼,三点我就要过去现场了。”

孔昊依旧兴致勃勃:“心沁,别因小失大。我知道,你还在为昨天的误会不愉快,可我这不是在将功补过呢吗?而且你得知道,这‘过’可不光是我一方的。”

下午的婚礼是中美合璧,除了全程中英双语之外,其余皆遵照中式的婚礼举行,凤冠霞帔,从一拜天地到夫妻对拜,再到一道道宫廷乳猪宫廷虾,王爷豆腐妃子花,当然还有早生贵子诸如此类。

中午一点,老板娘饱餐之后,一边剔牙一边吩咐我:“等会儿你就过去吧,那些绸子缎子的,让他们挂挂好,女服务员的格格服,也都及早换上。”

我偷偷挟好履历,出发,到了现场时,庄盛早已到了。他赤脚趿拉着人字拖,正在打电话,在不堪忍受蚊虫叮咬后,抬起一只脚蹭着另一条腿的腿肚子,呈摇摆的金鸡独立状。

挂了电话,庄盛骂骂咧咧地向我走来:“奶奶孙子的!到现在还没把轿子给我备好!”

“你这个司仪真是越来越万能了,老板到底付你几份薪水?”我环顾四周,大红绸缎都已挂了起来,也有零星的假格格们出没了。

庄盛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司仪,所以现在什么都亲力亲为比较好,就当练兵了。”

庄盛紧接着打电话:“喂,张哥啊,我盛子啊,今儿你手头还有没有富裕轿子啊?What?大的小的都没有?Come on!真他奶奶邪了门了,二十一世纪不坐凯迪拉克劳斯莱斯,非坐轿子!”

我给庄盛奉上一瓶矿泉水:“你看,当老板有什么好?折寿的。”

“有什么好?你给我看仔细了。if,我是老板,”说到这儿,庄盛立马被附体似的,“咳咳,你,就你,毕什么来着?赶紧去给我找轿子去!赶紧的啊!还杵着?装什么电线杆子啊?等我贴小广告呢啊?”

我猛地伸手一托矿泉水瓶子的瓶底儿,水当即泼了庄盛一脸。

差五分两点,我抵达了国泰金融的地下停车场。这时孔昊的电话也到了:“心沁?你还没到?”

我用脖子夹着手机,手把方向盘:“到了到了,在停车了。”

孔昊喋喋不休:“我让你准时,你就非得这么准时?提前到了平心静气,准备准备不好吗?你这呼哧带喘的,那面试能有好状态吗?心沁,你以为我是能随随便便给你托关系的?那都是我日积月累攒下的人情。你也二十有五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砰。小粉壮烈负伤,它的臀部在后退时狂热地亲吻上了一辆锃亮的奥迪。

到底,我还是辜负了孔昊。到底,我在给奥迪车主留了字条留下了我的联络号码后,便只在国泰金融的旋转门里转了三百六十度,就直接转了出来。到底,孔昊攒下的人情,还是不如我二十五年来攒下的骄傲珍贵。

我奄奄一息地伏在方向盘上,耳边回响的是周森的话:毕心沁,不要自轻,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下午两点半,我已返回婚礼现场。

庄盛发丝凌乱,也不知道从哪找了把大蒲扇,正在玩儿命地呼扇。我才一露面,他就和我异性相吸,瞬移过来:“沁!你丫活腻歪了!不接电话?”我掏出静了音的手机,上面一共十一通未接来电,通通来自庄盛。真讽刺,我静的是孔昊的音,可他却没有再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