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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鱼(22)

“嗯,这是个办法。”索菲点点头,“也许我的记忆突然跟你同步,会是一个突破口。”

“一个非常大的突破口。”我冲她眨眨眼,“如果弄明白,或许我们能从这个怪圈里出来。”

“那你开始写吧,我们再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

“好的,宝贝儿,但是还有一点。”我想了想,“我总觉得每次我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发生一点微妙的变化,我们得避免我们的记忆受到影响。首先我们俩得一直在一起,一会儿也不能分开,做好做什么事都在一起。”

“这没问题,我们是夫妻。”索菲终于笑了笑。

“还有,我们睡觉的时候,千万别两个人同时睡着。我担心失去警戒以后会被什么力量趁虚而入。”

“你是对的!”索菲表示同意,“我们可以交换着睡。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可以立刻叫醒对方。”

我被她那种有些孩子气的语调给逗笑了,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内疚和忧郁。“真高兴你在我身边,亲爱的……”

索菲摸了摸我的脸,慢慢摇摇头。我想别的话几乎没有必要再说了。

我从后座上把那些照片拿起来,找到了白纸和比,慢慢地理清楚这段时间的问题——

首先,我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疑问,我一直认为是记忆的偏差。但是很明显只有我自己这样认为。

其次,我记得一些人明明死去了,但是却又重新生活在我的周围,比如在海湾战争中死去的罗尔?福克斯,还有小学时候就因为心脏病过世的露西?崔斯坦,现在他们不仅成了我们的邻居,而且还是一对夫妻。

第三,为什么会有人明明在我们眼前死去,又活了过来?“死亡”这东西仿佛压根就没有在他们身上出现过,比如沃伦太太,还有乔——虽然我们还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墓消失了,那么再在镇上碰到他也不奇怪。

第四,为什么我无法离开绿湖镇?我可以绕着公路兜圈子,但怎么也不能开进丹佛,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儿。我不会走错路,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第五,为什么别人的记忆和我的记忆会出现矛盾?关于乔给我说的1986年死去的乔治?洛克伍德我居然没有印象,而且他说是我弄出的意外害死了他……难道是因为我过于内疚而导致自己给自己暗示忘记了这件事情吗?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中学年鉴上我看不清他的模样,甚至连我自己的样子也看不清?

第六,家里的小丑鱼不断地在减少,可是只有我注意到。莎拉负责照顾她的“小朋友们”,少了一条她肯定会叫起来的,但是她没有。她的记忆也出现了问题吗?但是,那些鱼又为什么会减少呢?还有那条奇怪的、丑陋的宽嘴灰鱼,索菲说它是从绿湖里钓上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也没有印象呢?

第七,绿湖……这座平静、美丽的湖泊,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乔说洛克伍德被我害死的时候,就是在这座湖里;索菲说我因为在湖里钓鱼时落水,才感冒失忆……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还缺少更加有力的解释。

……

我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我要么喃喃自语,要么又急切地像个疯子一样拉着索菲唠唠叨叨。她努力倾听我的话,向我询问着一些细节。今天早上我告诉她的一切现在已经让她完全相信了,而且又增添了更多让她不敢相信的事实。

“这么多的问题,”她皱着眉头,“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我想从最荒谬的开始。”我提议道,“死人复活,亲爱的,这个事情比恐怖片还离奇,但是我想这也应该是最弱的一环。我们得去找沃伦太太和乔,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我完全理解。“别害怕……”我搂住她的肩膀,“我会和你一起去调查的,带上武器,我们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勉强笑了笑:“听起来我们像一对歹徒,雌雄大盗!”

“邦妮和克莱德。”我竖起手指做了个吹枪口的动作,“不过我们可不是伤害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咯咯地笑出声,我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就这样,亲爱的,我们先去拜访乔,确认他的确复活了;然后我们去看看沃伦太太。他们的周围一定有些问题,我们能找到端倪的。”

“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平常的朋友间的访问。我们可以去问候乔的身体,去慰问失去了安德烈的沃伦太太。我们是好邻居。”

索菲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低下头,脸色仍然很难看。我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她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绝对不能失去良机。我吻了吻她的头顶,希望能给她一些鼓励。

索菲最终没有让我失望,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我:“你觉得是买点什么礼物呢?香槟?还是我自己烤一些松饼?”

我们开车回到家,索菲去准备松饼,我洗干净车上的泥土,把家里收拾好。

当我走进客厅的时候,还没有到十二点,但是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索菲告诉我等下就可以吃午饭。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到水族箱前。

小丑鱼和灰鱼在各自的角落里游动着,我数了数,小丑鱼只剩下了五条。它们白色和橙色相间的身体不安地聚拢在一起,偶尔侧过头,转动着滚圆的眼睛,畏惧地打量着那条灰鱼,还有我。每当灰鱼甩动它的尾巴,大模大样地朝小丑鱼们游过去的时候,可怜小家伙们就慌不迭地窜到别处去。

我盯着那条灰鱼,看着它宽大的嘴,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消失的小丑鱼都是被它吃掉了。可我马上就觉得这很荒唐,因为首先它无法吞下整条小丑鱼,那么如果是它吃的,水里应该留下骸骨。

其次,还是我之前列出的疑点,单纯的数量减少会让莎拉伤心欲绝,也许当第一条鱼被吃掉时候,她就会尖叫着把那家伙从水族箱里拎出来,然后处死。

我站直了身子,自嘲地笑了笑,走到厨房里。

烤箱里发出嘟嘟的叫声,索菲从里面捧出锡箔纸包裹的东西。“我弄了点儿烤鸡。”她说,“是昨天买的,热一热酒可以了,我本来想留着晚上吃,不过中午实在没有什么方便弄的东西,所以……”

“没有关系,我去倒点儿红酒。”

索菲把锡箔纸揭开,用刀叉将烤鸡分开,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哦,里面还有些凉,我设定的时间太短,大概还应该多烤十分钟。”

她走到烤箱面前,把鸡肉重新送进去,然后按下了计时器。一个黄色的倒数针在表面上滴滴答答地走着。

我拿着酒杯和酒瓶的手颤抖了一下,一个奇怪而荒唐的念头从我脑袋里猛地冒了出来。

大概是我的脸色让索菲感觉害怕,她脱下厚厚的棉手套,走到我面前。“马修,”她小心翼翼地叫我的名字:“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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