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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诱因(18)

他顶着宿醉在陆明家冲了澡,脑中仍有些浑沌。

陆明还没起床,谢昱给他留了字条,开车回家。

昨夜的雪并没有积起来,但寒风冷冽,谢昱看了看时间,还有些早,他想了想,去粥铺买了早点,开车去到席钧奕家楼下。

不知道钧奕起来了没。

他坐在车上给钧奕发消息:起来了吗?早餐吃了吗?我给你带了粥和鸡蛋饼,你的手还没完全好吧,方便的话下来拿一下?

他原以为钧奕不会那么快回复他,没想到钧奕的信息回得很快:好的,稍等我一下。

因为就在家楼下,席钧奕裹着一件大衣就下了楼。

谢昱见到他就下了车,将刚买的早点递了过去。

手指相触的瞬间,席钧奕瑟缩了一下,但是好歹早餐还是拿住了。

“谢了。”席钧奕冲谢昱笑了笑,笑容依旧没有破绽,比恋人疏远,比普通朋友熟络。

谢昱搓了搓指尖,回道:“你先上去吧,外面冷。”

“嗯。”席钧奕拎着早点转身往单元门的方向走。

谢昱看着席钧奕的背影,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钧奕手指的温度似乎异常高。

除此之外,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里面似是泛着一股雾气,衬得他的眸子异常漆黑,睫毛垂落的时候,总有一种连眼睛都要闭上的感觉。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虚弱。

谢昱再看席钧奕走路的背影,便觉得好似不如往常利落,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他下意识就追了上去,恰巧席钧奕刷开单元门,谢昱跟着走了进去,席钧奕听到动静转身,见是谢昱微微一愣,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谢昱握住了手。

他“嘶”了一声,谢昱才发现自己情急之间没控制好力道,席钧奕用没受伤的左手拎早餐,自然是右手空着,谢昱放开席钧奕的手,他已经感觉到滚烫的温度了,因而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探钧奕的额头,果然如露出的手指一样,滚烫滚烫。

“你发烧了!一个人在家吗?怎么不跟我说?如果不是我来送早餐,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谢昱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的眼睛灼灼盯着席钧奕,里面满满的全都是心痛和心疼,他甚至还感到一种后怕,如果不是他来送早餐,那么没人会知道席钧奕在发烧!

钧奕是孤儿,他在大学那会儿被谢昱缠着根本没有交过一个朋友,其实并不是没有,而是他没有交朋友的心思,他总是独来独往,而他失踪的那一年,谢昱问遍了席钧奕的同学,才知道这里面真的没有一个是他的朋友。

除了自己之外,他一直就是一个人!

“你住几层,家里有退烧药和温度计吗,没有的话我去给你买,你给我留个门。”谢昱不想逼得他太紧,但不等于就能眼睁睁看他病着,他一眨不眨看着席钧奕,似乎不问到他住哪里就绝对不会离开一样。

席钧奕拗不过谢昱,最终回答:“1202。”

他家里其实有退烧药,但是没有温度计,除了退烧药,他还囤了许多消毒水和绷带,这些都不能被谢昱看见,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告诉谢昱家里有药。

“等我。”

幸而谢昱没多想,他走得非常着急,见状,席钧奕也只能拖着昏昏沉沉的病体上楼,该藏的藏,该收的收,浴室里混乱不堪,衣服和渗血的绷带混在一起,为防止谢昱检查,席钧奕将绷带和衣服分开,衣服丢进脏衣篓,绷带和放在客厅里没收拾的医药用品一起全都藏进储藏室里上了锁。忙完这些,他再仔细检查了一下浴室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血迹,这才坐回客厅里,拉开折叠桌,慢吞吞喝粥等谢昱上楼。

谢昱要买药上来,他就得先吃点东西,不然不能吃药。他其实不想吃退烧药,所有的西药对他的肠胃伤害都很大,家里的退烧药是买医护用品的时候顺带就在里面的,并不是他自己买来备着的。

在席钧奕吃掉半碗粥的时候,谢昱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是一愣,只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好像不是走进一个家,而是走进了一间病房。

他不动声色,关上门后也不急着打量里面的细节,而是看席钧奕在吃早餐,便道:“吃完去睡一下,到时间我把药拿给你,我先给你量个体温。”

“你今天不忙吗?我没事的,睡一觉捂点汗出来就好了,你不用特地留下来照顾我。”席钧奕抬头看谢昱说。

谢昱却没看钧奕,他就知道钧奕会赶他,他低头给刚买的新温度计安装上电池,嘴上说:“现在时间还早,我还不急着去忙,你先顾好自己,真的有事我会离开的。”

他以退为进,不让钧奕再有机会赶他走,在钧奕这样发着烧的状态下,他怎么可能撇下他自己去工作?

第18章 登堂入室

38.7°

发烧的席钧奕没力气说话,粥吃了半碗也实在吃不下,他只能让谢昱登堂入室。

他本来以为自己再难入睡,可大概是身体比精神状态更差,而他的情绪也好像是沉到了海底那样,一点波动的预兆都没有,又或许是昨夜已经发泄过一回的缘故,总之他躺上床后就睡着了,虽然不是深度入眠,而且非常疲惫,有一种想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感觉,可不论怎么说,依旧是睡了过去。

“钧奕、钧奕……”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触碰很轻,生怕一碰就碎似的:“该吃药了。”

他被扶了起来,迷迷糊糊张嘴吞了药,又被灌了几口温水,重新被放平在床上。

“……怎么睡觉还扣得那么严实……”谢昱的声音隐约传入耳畔,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这些都是谢昱的喃喃自语,席钧奕依旧困倦得厉害,但他还是留着最后一根神经,侧躺着却将底下的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连同袖子一起。

尽管他的睡衣衣袖都是有扣子的,但袖口还是很松,举起手来绷带很容易就能看见,因此他无法完全松懈下来,他不想被谢昱看见自伤的自己,那会让他感觉天崩地陷,万劫不复,甚至还会再一次伤害到谢昱。

幸好谢昱只是暗自呢喃,并没有上手检查,席钧奕不得不庆幸他们退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不然谢昱其实很难缠。

谢昱察觉到席钧奕睡得并不踏实,实在不情愿猜测这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在席钧奕的额头上悄悄落下一吻,便离开了席钧奕的家。

或许,那里还不能被称之为“家”。

从前他和席钧奕的家是温馨的,到处都有席钧奕精心布置的痕迹。

窗帘是亚棉麻色的。

桌布是奶白色的,上面有波西米亚风格的餐垫。

四季开的铃兰装饰在客厅的角落。

只是谢昱有点想不起来那几盆铃兰在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

除此之外,床上用品、厨房用品,都是他们一起去店里或者网上挑选的,他们曾经那样亲密的一起布置了那个家,而当席钧奕转手卖掉,他买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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