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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147)+番外

软话说完,她又道:“你若当真不肯,我也是没办法的,不过你是知道的,我是你们王爷的王妃,他恋我成痴……”

软硬兼施,怀柔不行就用威胁的,成功逼得袁平柏为她架上了弓。

长弓有施绵半人高,重达十余斤,弓弦拉满,气势逼人。

施绵来到袁平柏身后,眯眼确认准头,“是对着陛下的右膝吗?”

袁平柏欲哭无泪地点头,“千万别说出去,千万不能告诉我祖父,他会杀了我的!”

施绵与他保证不会。

再次确认了精准度,施绵手掌环起,虚虚抓住箭矢,道:“我抓紧了,你放手吧。”

袁平柏犹豫再三,想想人生前十几年的荒唐,回忆着沧州漫天的风雪,最终咬牙松了手。

箭矢从施绵虚握的掌中穿过,箭羽扫起一阵疾风,化作一道流星,穿过层层枝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射穿景明帝的右膝。

景明帝身躯一歪,被箭矢的冲击力带着往边角的矮庭灯倒去。

庭灯的最顶端是塔顶尖锐状,施绵正全神贯注看着景明帝会不会撞上去,后脑掠来一阵疾风,她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按着脑袋矮下了身。

袁平柏就没她那么好的待遇了,是被一记扫堂腿踹趴下的,他闷叫一声,正要动手,听人道:“别冒头。”

这声音施绵很熟悉,惊喜道:“贵叔!”

贵叔在宫门口守了很久,错过了严梦舟,今日是随着太子的人马混入宫的,好不容易在前面碰见了严梦舟,从他那得施绵的行踪,悄然摸索过来的。

稳重地应了一声,贵叔对着袁平柏道:“我家小姐不懂,你是行军之人,不知道得手后立即找地方隐蔽吗?”

“我、我是后方弓箭手,有盾的……”袁平柏理屈,说着说着没了声。

贵叔从栏杆缝隙瞅了一眼,见已有禁军向这个方向搜捕,当机立断道:“撤退,绕到西面宫殿侧门。”

有贵叔掩护,三人平安回到凤仪宫。

那一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施绵未能亲眼目睹,而宫中遭此大乱,平息后也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施绵整日未能见着严梦舟。

第二日清晨,才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景明帝膝上被叛贼射了一箭,箭伤不重,但因箭矢跌倒,腹部撞到灯柱上,脾脏受损,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太医院下了断言,景明帝性命可保,然则,苏醒后恐会变成一个无法动弹的废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动乱。

锦川王发动宫变,肃岭王是第一个被他生擒住的。在朝官眼中,这就是个傻的。

余下的成年皇子仅余两人,都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一是太子,二是在这次宫变中力挽狂澜的严梦舟,两人一母同胞,除去长幼之别,没有任何差异。

暗潮汹涌地过了两日,这一晚圆月高悬,太子邀严梦舟于高阁对饮。

深秋的月色与酒水一样醉人,太子吹了会儿风,幽幽叹道:“短短几日,我却觉得人生仿佛过了一半。”

这几日的事情,两人心中各有一轮明镜,无需多言。

见严梦舟不说话,太子也静了下来,两人默默无言地对饮。

直至夜深,酒水已尽,太子方道:“你去见过母后了吗?”

严梦舟淡淡道:“没有,想来她也是不愿见我的。”

一阵沉默后,太子露出手背上的牙印,苦涩道:“母后疯了。”

他本想在锦川王伏诛后的第一时间去安慰严皇后的,可惜后来景明帝重伤,他就是想离开,站在他背后的臣子也不会应允。

以至于他去凤仪宫找到严皇后时,她人已彻底疯癫。

她不记得自己是皇后,自称燕王妃,兄长是朝中大将,夫婿是出类拔萃的皇子,更是有两个聪慧机灵的儿子。

可看见已长大成人的大儿子,她却认不得了,只会疯狂哭叫着让他滚开。

严梦舟道:“她将是皇太后,疯了也能锦衣玉食,余生无忧。”

夜风清爽,与兄弟二人间的气氛恰然相反,又是一阵沉寂后,太子问:“你想做皇帝吗?”

严梦舟抬眸,目光犹如利刃,直逼太子心底,反问道:“你会变吗?”

“我很想说不会,但我并不能笃定。因为在我记忆中,父皇英明神武,我也曾以为他永远不会改变。”

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以后会遭遇什么,无法为将来做担保。

严梦舟道:“那我希望你不要变。”

言下之意让太子笑了出来,他回道:“我尽力。”

严梦舟将最后一盏酒水饮尽,道:“我得走了。”

太子一时未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离京,还是回寝殿,顺着他的视线往阁楼下看去,见施绵被侍卫引着寻来,才恍惚明白,他说的或许二者皆有。

“走了。”严梦舟又说了一声,然后从阁楼上纵身跃了出去。太子大惊,忙扶栏看去,见他已翩然落地,向着施绵的方向迎去。

他身姿轻盈,悄无声息地入了长廊,隐在红柱后面,看样子是想要吓唬施绵一下。

可眼看着施绵走近,他忽然侧身,将影子露了出去。

果不其然,很快被施绵揪了出来。

太子看着他难得露出的少年心性,不由得失笑。目送他二人离去后,对着月亮举起酒盏,觉得心中就如同他的酒盏,空空如也。

另一边,严梦舟忙碌数日,终于在今晚清净下来,问施绵:“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施绵道:“夫妻一体,谁动手不是一样的吗?”

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的,可对严梦舟来说,那始终是他生父生母。

其中深意不必言明,他什么都懂。

严梦舟没有与她争辩,只在背过人后,按住她狠狠亲吻了起来。

第五日,严梦舟送施绵回医馆,却见其中空空,问了侍卫方知晓,宫变那晚,菁娘与东林大夫就被明珠接去了黔安王府。

这场事变中,黔安王府处于边缘状况,无论哪方得势,都伤不到他们一家。

明珠清清白白,却愿意在这时力所能及地将菁娘与东林大夫接走相护,施绵感激不尽。

“其实我就是多此一举,四哥派了众多侍卫守着,不接走也出不了事的……”明珠被父母拘束着,只能做了这么点儿小事,有点羞愧。

施绵摇头,在她说话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

明珠笑了下,大大方方地回抱住她。

这场事变的第九日,太子顺利登基。又半月,严梦舟与施绵佚䅿成亲。

待到天将入冬的时节,严梦舟带着施绵启程离京。

出发这日,车撵排成长龙,浩浩荡荡,一眼望不见头。所有人都很开心,唯有十三与二狗例外。

十三屈着腿坐在车撵上,悔恨道:“多好的为非作歹的机会啊!可是到头来,打伤皇后,射伤皇帝,全是施小九干的!我呢?我在那救人!真是岂有此理!”

东林大夫闭目养神,假装听不见他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