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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184)+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方扶南这几日听从罗旭的劝告,留在所住的院落内,不曾离开半步。

“方子裁,我进来了。”沈青青推开门。

窗下的书案前堆着庞杂的卷宗,几乎塞满了书案下的每一个缝隙。

方扶南正坐在书案一角,翻检高高堆起的另一摞卷宗。

“你回来了。”他起身,面色凝重,毫无笑意。

“喏,这个还你。”沈青青伸出手,打开手心,里面是崔明远留下的字条。

方扶南一言不发地收回字条,将它夹进一则卷宗内,皱眉道:“你可知道,将证据私自从提刑司带走,这证据很可能就再也不能用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还回来了么?”沈青青摇头,扬了扬眉,“若任它留在这里,你能确保不会被徐清的人取走吗?你连你自己都险些顾不好,就不要说什么大话了。”

方扶南看了她一会儿,这女郎总是如此自负,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末了,他的面色缓和下来,问道:“你这几日去了何处?朝中险些闹翻,徐清咬定要停我之职,云芝和罗大人虽竭力相争,仍落了下风,想不到最后竟是大理寺应下了此事。”

“大理寺卿方镇一直都很在意你。”沈青青坐在书案边,足尖挑起一本卷宗,抓到手中,随意翻阅,“你猜我这几日去了何处?”

方扶南不想提起方镇,刻意在语气中疏远,“长公主殿下行踪飘忽不定,卑职自是猜不到。”

沈青青并不在意,一笑,“我去了桐城方家,见到了玲娘,还有……”

一声轻响,方扶南手中的卷宗哗哗翻过几页,险些滑落在地。

“大家都很好。”沈青青合一下眼,“只要我们努力,也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的。”

方扶南拾起卷宗,手仍有打颤,“……你知道我担心的事?”

“你说过几回,虽不详尽,但我不至于猜不到。”沈青青侧一下头,望着他紧锁的眉头笑道,“不必露出这神情,我背负的一点都不比你少,但没必要觉得透不过气来,那些都是很寻常的。”

他是背负着方氏一族十年后的兴亡命运没错,可她,从离开北都的那一刻起,就与孝清帝约定好,要背负起江南江北这万里江山的命运了。

方扶南苦笑,“我做不到,殿下,人与人是不能相比的。”

“好吧。”沈青青点头,“因为你是玲娘的孩子,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不过……”

她笑了一下,打断了自己的话。

上天让你来到十年前,说出镯子上的谜底,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事,是她应当关心的,那是她与孝清帝之间未完成的约定。

“你……”方扶南看着她自信的笑,不得要领。

这时,一阵遥远但喧闹的锣鼓声响了起来,热闹的人声紧随其后。

第228章击鼓鸣冤

这声音愈来愈近,将提刑司里本身的喧嚣声都掩盖了过去。

细听去,能听到有人领头喊话,他话音一落,便有数十人应和。

“这……似是宪司门前街道上的声音。”方扶南看向沈青青,一见她眼中狡黠的笑意,便知此事与她有关。

沈青青眉眼一弯,神定气闲地坐下,甚至斟了半盏茶,轻呷起来,“我们安静坐在这里看热闹便好。”

不多时,喧闹的声音又渐渐远了,最后在某处停下来,不再移动。

再过得片刻,雷疏一把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来不及惊讶于沈青青的出现,一口气说道:“真是奇哉怪也!方才有个武人打扮的人,领着一群二三十余的青年人,推着一面大军鼓,直往刑部衙门去了。子裁,你说他们干什么去?”

方扶南看着沈青青,眼睛突然一亮,“击鼓鸣冤?你把仇秩找回来了?”

他说完,又沉吟一刻,有些不确定,“但刑部是徐清的势力,放着提刑司和大理寺不寻,再不行,去御史台大闹一场也容易,为何偏要选刑部?”

“这样才算一个惊喜,不是么?”沈青青歪了歪头,现出顽皮的模样。

这可是她力排众议,费心说服颜晗和仇秩,亲自安排的一出好戏。如果孝清帝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夸她已学成出师的。

刑部衙门外,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路人。

层层包围内,仇秩一挽衣袖,喝道:“儿郎们,上前擂鼓!”

几名壮实的青年跳上前,一把抽出鼓架上棒槌,将一面鼓敲得砰砰作响。

“那、那几人……”刑部的小吏胆战心惊地跨出大门,无奈声音全被鼓声盖过,只能徒劳地说完,“我们尚书大人问,尔等有何冤屈,为何在此擂鼓?”

仇秩并不理睬他。

眼看着鼓越擂越快,越擂越响,仇秩一下跳上台阶,抢过青年手中鼓槌,重重一打,将鼓面直接击穿。

破碎的鼓面发出一阵剧烈的风声,随后沉默下来。

众人只觉耳边猛地一空,尚未回过神来,便见仇秩扬起手臂,一声尖哨。

街角又奔出好几个青年人,都在三十出头的模样,各自身着短衣。

仇秩振臂一呼,“刑部的鼓奈不住咱们死去的兄弟们的怨气,来,擂我们自己的鼓!”

青年们将军鼓上所蒙黑布扯下,露出一个鼓面上巨大的“北”字。

人群中有人惊呼,“这是镇守塞上的漠北军?!”

鼓声猛地响起,将他的惊呼吞没进去。

连绵不绝的鼓声如一场暴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脑海,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跳跃的鼓点,在心头不断响起。

好像是在诉说金戈铁马、沙场醉卧的潇洒,又像是有许多不屈与不甘,让听的人也忍不住升起一腔愤懑,洒下几滴泪。

“哎呀,好了好了。”一个身着大红官服的人匆匆忙忙领着大批官吏迎到衙门外,连连摆手,尽力拔高嗓子喊道,“大将军,仇大将军,是我梁谦亲自来了,求您快快收手啊!我们刑部都不能办案了,您再不停下,一会儿其他衙门都要找过来了!”

仇秩哈哈一笑,抬起一条手臂。

鼓声霎时停止。

刑部尚书梁谦拍拍心口,总算停下来了。

仇秩走上前,作了一礼,“不敢,梁尚书,草民已解职十年,如今不过一介农夫。”

“这……下官才是不敢当。”梁谦急忙还礼,打定主意将腰弯得比仇秩更低。

仇秩是解职回乡种田了没错,但他和颜晗一样,都是自请解职,皇帝根本就没批。只不过这些年北羌一向安分守己,边境太平,仇秩的几个副将镇守边境,从无差错,因此皇帝也就任他去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仇秩虽隐居桐庐不理朝中纷争,但到底是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地位仅在左右丞相之下,谁敢真将他当做老农对待?

梁谦颤颤问道:“大将军带着……几位小将军在刑部衙门外擂鼓,是因有何冤屈?”

仇秩虎着脸,正色道:“为的是十年前,督运崔明远丢失粮草一案。”

梁谦觉得右眼皮猛地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大将军,下官记得,崔明远的案子,是提刑司的方大人在查,要不您……往前左拐去提刑司?”

这山芋太太太太烫手了!尤其是在最近。

“哦。”仇秩一点头,又道,“我所鸣冤的并非是崔明远自尽一案,而是,十年前。”

他特特地强调了“十年前”,梁谦眼皮又是一跳。

“梁尚书也知道,十年前崔大人督运粮草在三危山附近遭遇大风沙,随行数百人尽数罹难,因粮草未能及时到达漠北军大营,漠北军在与北羌对阵时大败,连失七城,死伤无数。我与军祭酒也险些被治罪。”仇秩中气十足,这话说来,街道上围观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是……”梁谦连连点头。

“我近日来,为的是给当年死去的兄弟们鸣冤。”仇秩一扬手,随他而来的青年们列成整齐一道队伍,抬起头,气势压人,“若那些孩子们没死,也都有这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