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公主种田记(140)+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所以薛老太君才要你照管他,不是吗?”方扶南沿着河岸走过去,寻找那士子所说的女尸的踪迹,“薛麟那性子,听不进别人一句劝,但他乐意听你的。”

沈青青扬起头笑道:“因为我也是个不肯听人劝的。”

她沿着河岸走了一遍,并未看到什么浮尸,皱眉道:“方子裁,你觉得那士子说的有几分是真?而且,就算他真是回平江拜访亲友,现在也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年轻人生着一双机灵的眼睛,那样的眼睛并不真诚,让她不能轻易相信。

“放他走了,难道提刑司就再找不到他了?”方扶南笃定地道,“动物在自以为安全时才会露出破绽来,人也是这样的。”

去附近查探的廿九跑了回来,“殿下、方大人,那边山洞中有一个受伤的女子,还有一具尸首。”

洞口掩藏在一棵老树背后,盘曲裸露的根系将洞口挡住了一半,树根上凝结着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

廿九和廿五探进山洞,将里面的人抬了出来。

伤者是个女子,蓬头乱发,身着暗青色劲装,腹部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上包裹着一些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这会儿干得比石头还硬。

沈青青蹲下身,拂开她遮在脸上的头发,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起,“徐七娘!”

“徐七娘?!”廿九和廿五险些没稳住。

这世道真是稀奇得很,说是死去了的桐庐公主重又出现,十多年前突然失踪、据说与人私奔了的徐家七娘,竟然也重出江湖。

而且曾经在战场上足以与薛家那一众女将比肩的徐七将军,竟然是以这以狼狈的模样再次出现——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徐七娘慢慢醒转过来,抬起眼皮看了沈青青一眼,揶揄道:“想必我这是死了,在阴间见到了殿下。”

“徐大将军,您这说的什么话?”廿五抖了两抖,这话若是教皇帝听了,可不得跳脚。

“夫人怎会在此遇险?”方扶南扶起徐七娘,“还请夫人随我们回驿馆,延医医治。”

徐七娘缓过一口气,倚着身后树根坐起来,冷笑一声,“少来跟我说什么客套话!我们徐家出了败类,我清理门户,与你们可不相关。”

她说罢,猛地抓起树根要起身,不想腹部伤口裂开,痛得额前尽是冷汗。

“你们两个,扶好徐七娘,送回桃花渡驿馆。”沈青青见廿五和廿九迟迟不动,嗔道,“磨蹭什么?你们两个是打不过她,还是她会吃了你们?都没有是不是?那就请徐将军回驿馆暂作休息。”

“是。”廿五和廿九架起徐七娘,齐齐应声。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想到,果然公主是最雷厉风行的,与一贯优柔的皇帝性格迥异。

第172章再现

徐七娘半坐在床头,右手搁在一旁,看着医师包扎伤口,眼皮都不眨一下。

“劳驾。”沈青青接过医师的药方,含笑点了点头,再看向徐七娘,“七娘怎会一个人在太平渡口?”

徐七娘撇开脸,“这是徐家的家事,恕我无可奉告。”

“这样吗……?”沈青青笑了笑,将一个小包裹放在小几上。

暗青色的布面上依次排开三枚云令,第一枚是破碎的,第二枚已生锈,唯有第三枚闪烁着金属的光辉,还像新的一般。

沈青青拿起第三枚崭新的云令托在掌心,“七娘认得此物吧?这是平王交给我的。你可以不听令于我,但不能毁弃过去的誓言。”

徐七娘沉下脸,缠着绷带的手在床沿上紧紧攥起。

“我自然不会忘记——那个誓言。”

“那好。”沈青青满意地笑一下,“那么,七娘怎会到太平渡去呢?”

徐七娘往后靠了靠,伸展一下肩膀,抱起手臂,慢慢道:“我年轻时也听过忠烈庙那个案子,晴儿出阁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就出来看看。”

“后来我跟上一人……”徐七娘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并不想提起那人,“总之,我发觉那人劫持了一个小姑娘走进忠烈庙,就在后面偷偷跟着。”

沈青青挑了挑眉,“是六月十七日的夜里吗?”

“不错。”徐七娘垂下头,“我知道,你们那夜也在忠烈庙中。那人逃出忠烈庙以后,我就悄悄跟上了他。”

那是一场恶斗,她一直追下山涧,不顾伤势沉重,终于将那黑衣人擒获,并杀了他,而后毁去他的面目,不教人认出。

之后,因为薛家军亦在山中搜寻,她小心躲开薛家的人,渡过太平渡,寻了处无人的洞穴养伤。

沈青青一边听着,一边下意识拨弄手中的云令。

这样就与薛家军的回报对上了——那蒙面人落下山崖,面目全非,正是徐七娘的手笔。

“就是这样的。”徐七娘闭上眼,往被子中缩了缩,“长公主如果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就休息了。”

沈青青款款起身,含笑道:“那我不打扰七娘了。”

当手碰到门框时,沈青青停下来,背向徐七娘轻声问道:“那人是谁?”

“是同殿下一样的人。”徐七娘睁开眼,盯着沈青青的背影,一霎不霎。

是一个本不该在这世上出现的人,那人是谁,又为什么还在这世上,现在她还不想说出来。

“我知道了。”沈青青快步离开客房。

薛麟倚在门外打瞌睡,听到她的脚步声,懒洋洋地问道:“那个徐七娘知道得不少啊?”

沈青青抬眼笑道:“确实比你多。”

“她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呢,这有什么可比的?”薛麟拍拍额头,醒过神来,一边揉着肩一边往外走,“我说,读书人可真是难缠,方才在渡口捡的那人,同我说了不下四五回,要我送他去平江。”

薛麟摊了摊手。

他虽然没沈青青那么聪明,但也不傻。

他知道提刑司正在追回那些近日渡过桃花渡进入平江的人,尤其是读书人模样的,更在重点筛查范围之内。

那士人虽然一再说自己只是去平江探亲,但案情查明之前,他不能离开。

“麟郎学聪明了,这是好事。”沈青青抿唇笑道,“我去看看秦十八娘,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就要进临安城了,只怕有不少前来拜会的人需要应付。”

推开秦十八娘客房的门,一旁已坐了一人。

“方大人也在。”沈青青掩上门,站在门内没有动,“薛家军在天平山中找到的尸体,确是我们在忠烈庙遇上的那人,是徐七娘下的手。”

方扶南翻看着问讯记录,习惯性地问道:“若是徐七娘有心隐瞒呢?”

“你可真是多疑。”沈青青走近看了看秦十八娘,偏过头,“如果徐七娘有意隐瞒,可以选择不谈起整件事情,没有必要先说出这件事,再隐瞒被她杀死之人的身份。”

这样反而会让徐七娘有更多嫌疑。

“是了。”方扶南将记录的册子放在膝头,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你们说的都不错……是我太过多疑。”

因为他知道将来,因为太想太想改变将来的事情,所以他比旁人更多疑、也更患得患失。

沈青青的故事在过去,那已经结束了,她现在依然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去活——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不会惧怕。

可是他不同,他的面前有着既定的结局,如果不能改变的话,他只能接受那个结局。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一定不可以失败。

当心里存下这样的念头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也许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沈青青靠在一旁,“在你那种境地里,会这样想也不奇怪。”

方扶南摇头,“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已经知道结果的话……”沈青青抬起头,食指微曲,抵在唇边,沉吟不语。

末了,她抬起头,轻轻晃了晃头,无奈笑道:“皇伯父没有教过我这么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