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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135)+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周大娘的笑声越来越响,在暮色中凄厉异常,最后变为嘶哑哭号声,“我苦命的儿啊!你怎这般短命,小小年纪儿就做了水鬼!”

出了这样的事,邻居家的妇人忙越过篱笆,围在周大娘身边齐声相劝:“大嫂且定一定神,既然侄子就在桃园外那河里,赶紧叫那些划舢板的汉子们捞了起来,料理后事要紧。”

正在闹着,园门处灯火惶惶。

有人一路小跑进来,一路吆喝,“哎,了不得了,官兵来了!大家快躲一躲!”

两列衙役打着提刑司的灯笼进来,停在沈青青和薛麟身边,队伍一分,方扶南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短打的船夫,手中横着一把大桨。

“你已寻到这里了?”方扶南看看院中兀自抹泪的妇人,“青青,就算你寻到了死者家中,也不该擅自拿走那封信。”

沈青青不以为然地摇头:“你们先要勘察现场,再将尸体送回去,细细地验看,又贴出认尸的公示来,着人去看,这样来去,半月都过去了。”

船夫将桨放在地下,向方扶南看一看,跨过篱笆,挠了挠头,向正在哭泣的妇人道:“浑家,这是怎了?我才划船来,还碰上了一个贵人呢,听说是平江城里的王爷,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儿。才过了这一趟船,上了码头就碰到提刑司的大人们查案子。”

周大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道:“什么贵人不贵人?咱们儿子经过,你怎不看着点?”

“什么?平哥儿回来了?”周老大往院子里一望,不见人影,疑惑道,“那小子在哪呢?是不是考试又没考出来,怕我责怪,躲起来了?嗨,这值什么?叫他快出来,我再不为这么点小事责怪他。”

“这倒好了!”周大娘霍地站起,将怀里被攥皱的信扔到丈夫脸上,脸哭得通红,“你看,你看这信。”

周老大摸摸脸,“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可不认得字。”

“你叫那小娘子给你说。”周大娘将帕子盖在脸上,别开脸去。

“这是怎了?”周老大摸摸后脑勺,见周围的邻居也都欲言又止的模样,满心疑惑。

众人见他还未回过味来,怕骤然一说他受不住,谁也不敢出声。

周老大转过身来,看到沈青青和薛麟,点了点头,道:“我记得这两位,同这边的大人一样,也是方才过河的,想来两位也是贵人了?哦对,这个郎君好心,还将河里浸了大半日的尸首捞上来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大娘听到这句话,正似一盆热油浇在心上,登登登走到周老大身边,扬手就打,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昨夜他们叫你去救人,你倒好,任咱们平哥儿在水里浸了那许久!”

说罢,周大娘拉起衣袖拼命抹泪,一边往外走,“我也不活了,我们娘俩一道做水鬼去!黄泉路上还好做个伴,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你老子娘对不起你啊……”

周老大愣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眼见到邻家老人,慢慢问道:“这么说,昨夜他们喊我去捞的尸首,竟是我儿的?”

老人叹口气,捋捋花白的胡须,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可惜了平伢这聪明孩子。”

周老大只觉脑中炸开一声巨响,接着是大片的空白,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空白中,慢慢地似有水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慢慢地滴落下来。

“船家,你且稳一稳。”

周老大再回过神来时,见是薛麟搀住了他,忙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直起身。

“方才在码头,你曾说,令郎落水前便已身亡,并非溺水而死。”薛麟向他细细说道,“令郎身上另有伤口,是被人害死的,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而要快点找到凶手。船家可记得昨夜,是哪些人叫你去打捞,都生得什么模样?”

周老大麻木的脑子慢慢活络过来,见妻子在一旁哭得几乎昏厥,正被几个邻居妇人搀在手中,咬咬牙,忍下心中悲痛,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一把抄起搁在地下的大桨。

他一边冲出桃园,一边喊道:“我儿!你没出息的老子来给你报仇了!”

第166章巧遇

深夜,沈青青和薛麟才与方扶南一同到达桃花渡的驿馆。

驿官也知道附近渡口发生了命案,带着几人守在门外,不敢歇下。

“方大人,可查出什么了?”驿官跟在方扶南身后,一想又觉冷落了薛麟,忙回过身,向薛麟赔笑,“薛侯爷见谅,卑职胆子小,一听说那边渡口死人,心里怕得什么都忘了。”

“尚未查出眉目。死者是新科进士,皇上很重视这件事。”方扶南看向驿官,“倒有一件事要请教驿官大人。”

“是、是、是。”驿官低下头,抖得不成样子,“方大人只管问。”

方扶南问道:“昨日可有一群年轻士子投宿在此?”

驿官想了想,答道:“确实有十余人,大都是余杭人士,说是这一回秋试结束,不论考上没有,恰好偷个空闲去平江玩一遭。他们前日住进来,昨天傍晚走的。”

“多半就是他们。”薛麟急于下结论,甚至恨不得立刻飞过平江去,把那几个书生捉回来,好好审问一番。

方扶南侧眼看他一下,笑道:“薛郎君这般嫉恶如仇的性子,倒该去坐镇御史台。”

“嘁,谁稀罕。”薛麟抄起手,扭开脸,“我才瞧不上那些御史整日拈人错处的酸样,同那些拈酸吃醋的妇人没个两样。”

楼梯上响起一阵掌声,薛麟回过头,见平王徐隽披着外衣,慢慢走下楼梯。

“真巧,方大人、薛郎君,还有……”他一直走到沈青青身边,笑一笑,“青娘子,你那妹子,可真闹腾,险些将我的王府给拆了。”

薛麟“嗤”地一笑,“活该。”

沈青青低头一笑,温声道:“舍妹给王爷添麻烦了,我代她赔个……”

“谁要你代我?!我爹娘都不管我,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惺惺!沈青青,我告诉你,我才不会感激你!”沈蕊尖细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紧接着,一样东西飞下来。

薛麟忙将沈青青推开,那东西砸在地面上,转了两圈才停下,是一个黄澄澄的镯子。

驿官看看镯子,忙捡起来交给徐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绿云焦急的劝说声从半掩的门内传来,“娘子,这附近的渡口死了人,这么晚了,娘子就不要出门了。”

驿官颇为同情地看了徐隽一眼,说去着人预备宵夜,忙退下去,生怕再撞上更尴尬的场面。

徐隽将金镯子青青搁在桌上,闲闲坐下,并无丝毫难堪,笑道:“听闻方大人又接了一桩有趣的案子,真是方大人到何处,这案子便会跟到何处。”

“不过是眼中看到了而已。”方扶南一边与徐隽搭话,一边细细环顾驿馆,“案子是死的,怎会找上人?”

若他未曾多看那打捞上来的尸体一眼,又或是这尸体多浸了几天,那年轻士子可能就会被轻易判为失足溺毙,有冤难诉。

薛麟摸摸胳膊,抱怨道:“就是,大晚上的,你别说这碜人的话。”

“哈哈,薛侯爷怕鬼吗?”徐隽拈起一个茶盏,在桌上转着。

瓷器与木桌相碰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驿馆内经久不息,将夜色衬得十分冷清。

“才不是。”薛麟一巴掌拍在桌上,将那茶盏震得跳了两跳,翻了过来,这才停下。

翠芽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一边打呵欠,一边道:“娘子、薛郎君、方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太君和小郎君们都已歇下了,我同小晚等你们呢,我看小晚熬得可怜,便也叫她去睡了。”

“你也去睡下吧。”沈青青温和地道。

“不行,我答应过绿萝,好好照顾娘子的。”翠芽摇头不依。

“绿萝……”徐隽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