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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岭荒城(43)

只有一个碗口那麽大,血红血红的疤。

陶如旧终於把落地窗帘完全拉开,他静静地站在窗前,那具无头尸体就立在与他隔了层玻璃,却不到20厘米的地方。空气中隐约有咸腥的味道传递过来。

玻璃窗慢慢移动起来,那具尸体的手朝两边推著,在玻璃上画出两道血痕。

“不能让他进来!”

陶如旧的心中突然这样高喊起来,他慌忙从里面扒住玻璃,但这时窗户已被无头尸打开了一个口子,另一样圆球状的物体就冲口子里滚到了陶如旧的脚下。

一粒头颅。

还没等陶如旧看清那头颅上的面孔,无头尸就猛地将窗户彻底拉开。它伸出血淋淋的双手一把掐住了陶如旧的颈项。青年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竟然是一场梦中的梦。

他喘息著,浑身燥热却流不出滴汗来。刚一定神就感觉到浑身疼痛,他重新慢慢地躺回床上,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还在别墅里,躺在凌厉的床上。

头痛,他抬手摸了摸额角,肿起了一大块,粗糙地贴著方纱布。

他这才慢慢回忆起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被凌厉赶出别墅,刚穿上那身湿透的衣服时眼前就开始发黑,後来勉强走上了台阶,却又被跳出来的阳光照花了眼。意识恍惚中一脚踏空,就这麽掉了下来。

看来是凌厉又将他捡了回来。

陶如旧怀著复杂的心情检视了一遍身体。四肢上又多了不少细小的创口。却都做了些处理,下身竟也被男人上了软膏。

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对这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想象著那个一直鄙夷著他的男人清理尸体一般摆弄著自己的身体,陶如旧心中就一阵发凉。

就在这时候,凌厉端著一碗不知道什麽东西走了进来。

看见陶如旧怔怔地坐在床上,他立刻变出那张冷冰冰的脸来。

“别以为我对你还有什麽意思,我只是不准备让你死在我的产业里。”说著,他将碗重重地放在床头上,随便捣了两下,“本来要买给花开吃的,他没有胃口,就便宜了你。”

那是满满一碗猪肝青菜粥,热气腾腾刚买来的模样,但是男人却偏要故意做出这种污辱人的解释,他不能容忍自己再对青年显露半丝善意。

“我不是吃剩饭剩菜的狗。”

陶如旧看也不看那碗粥,“凌先生不必用讨好不了别人的东西来打赏我。我也不会领凌先生这份施舍的恩情。”

“那就不要吃!”

凌厉一扬手,将碗扫入地上的废纸桶中,狠狠的说道,“你就饿死在这里,我不会再给你买任何东西吃。看你能下床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走出这里!”

陶如旧闭上眼睛不再去听他的狠话,他知道自己在发烧,热得浑身无力。在这个时候惹恼凌厉是对自己非常不利的选择。男人甚至有可能就这样将他连人带薄被一起丢到门口。然而那些恶意的言语像一根根尖刺直插入他心中,若不一根根拔出来,只怕连著整颗心都会腐烂掉。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窗外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等到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一阵猫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落地窗帘的一角有条缝隙,露出了窗子外面的一片白毛。

白毛上染著暗色的血迹。

陶如旧下了床,急步走到窗前,果然是蕲猫仙,披著一身的血污,满脸郁闷的站在窗户外。

“放我进来。”猫爪子在玻璃上挠了两下,陶如旧将窗子打开。

“蕲猫仙……你怎麽了?”青年见到猫身上的血迹,以为他身上有伤口,正要低头去看,猫仙却摇了摇脑袋,说道:“我不要紧,这些血大部分不是我的,身上一些小伤口不碍事。”顿了顿,又睨著眸子看了眼披著床单的陶如旧,“你看起来比我惨。”

陶如旧苦笑了一声,“东篱不破的要求,果然不是那麽好答应的。”

猫仙很不舒服地抖了抖粘在一起的白毛,说道:“具体的内情我不想介入,但是事以至此,你也不必再後悔或介怀。各人有各人的担当,东篱不破答应你的事他已经在做,凌厉迟早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帮我洗一个澡。”

陶如旧有点惊讶地“嗄”了一声,“蕲猫仙你以前也是找别人帮你洗澡的麽?”

白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舔掉这一身恶心的血迹。”

第30章

凌厉似乎是真的离开了别墅,陶如旧将白猫放进了卧室边的洗手间。淋浴房对於蕲猫仙来说显然是不合适的。它主动跳上了洗手台,将生著长毛的微胖身体挤进荷叶形的洗手盆中。

“你要是想出气,可以用那块无香的给我洗澡。”它伸出爪子点了点金属架上一块黄油状的肥皂,“那是凌厉用来洗脸的,自从他上次踩了我的尾巴,我就很想试试了。”

陶如旧被这只比自己还要小心眼的猫仙逗得开心起来,昨天与前天的痛苦遭遇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拿起那块肥皂,拧开龙头。而猫仙也理所应当地享受起了特殊的服务。

“吹风机在厨房柜子里。”洗完澡,浑身白毛完全瘪落,体形缩小一般的猫仙从洗手盆里爬出来,“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洗澡了。”

陶如旧依照他的话,果然找到了几乎全新的电器。他起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头晕,然而经过蕲猫仙这一折腾,反倒觉得有了些精神。身上的伤痛也不那麽磨人了。

“你好像很熟悉别墅里的陈设。”他是真的有点佩服这只无所不知的非人类。

走回到卧室,大白猫已经兀自从洗手台上跳下来,站到了凌厉的大床上。湿淋淋的白毛打湿了一大片床单。

陶如旧听见蕲猫仙随口回答道:“唔,以前凌厉不在别墅的时候,花开经常带我来洗澡,他有钥匙……”话说到一半,白猫突然闭嘴,然而青年心中的苦闷却还是已经被勾了起来。

陶如旧问道:“花开……他现在怎麽样了?”

蕲猫仙摇头,“东篱不破将他那天晚上的记忆封起来了。”

“为什麽要那麽做?”

白猫回答:“那死鬼说花开清醒以後就一直坚持要澄清事实,但是那死鬼认为凌厉喜欢花开,自己又恐怕保护不了花开一辈子。於是先要将花开托付给凌厉。自然不会让花开说出实情。”

陶如旧苦笑道:“他要保护花开,难道就要拿我做牺牲品麽?”

猫仙摇头:“东篱不破说他会亲自将这件事和凌厉作解释。决不会让你受委屈。只不过你和凌厉之间的感情怕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陶如旧默默地将吹风机从包装盒里取出,插上电源,对著大白猫缓缓地吹著。

“不都说他喜欢的是花开麽,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什麽”他这样说。

蕲猫仙在微热的风中晃了晃尾巴,转过身来用爪子在陶如旧的腿上轻轻拍著,“不说这个了,昨天晚上我和东篱不破入了地宫,倒是有点收获,要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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