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那个限量版打火机来得稀罕。”燕某人冷冷地嘲讽，说得轻飘飘。
林烨仍然埋著头把玩著手里的火柴盒，一根一根地划燃，再一根一根熄灭，没说话，或者──没话说。
一根火柴的愿望，凭著那一点点光，会否照亮你的天堂？
“还是不清楚你办了什麽傻事了？”燕飞把那张搁在茶几上的金卡丢了回来，“这张卡……也是个稀罕物件儿，得花不少银子呢，恐怕用的不是你自己的钱吧？接在手上的时候，就不觉得烫得慌！”
第157章
林烨把卡又丢了回来，老子太上炉里炼出来的，不怕烫！
燕老师不耐烦了，你们家‘太上’都被你‘炼’死了，你还有胆说这话？
燕某人这句话实在是太缺德了，缺德到了恶毒的地步，林烨气得脸色铁青手发抖，刚划燃的一根火柴刷地就抖飞了。
端端落到燕老师的茶杯里，呲地一股烟。
燕飞飞快地把杯子甩开了，哼了一声，行啊，准头不错。
过奖，其实我瞄的是您的脑袋。林烨也哼了一声，很遗憾的口气。
那还真是可惜，我早想换个发型了，一直没机会。燕飞摸了摸头发，嘴角一个讽刺的笑，你们家‘太上’有没有告诉你？别玩火──玩火者，必自焚。
我已经‘焚’过一次，连孙猴子的火眼金睛都炼出来了，我怕什麽？林烨无所谓地冷笑，油盐不进地样子，划啊划啊划个没完，火焰跳跃著，点燃又熄灭。
可是我怕。燕飞说，你把自己焚成二氧化碳我都不在乎，我怕的是你连累别人做了烧烤。你可是有前科的，别怪我信不过你──林染，不就是被你的打火机给‘焚’了？
林烨不笑了──你不提小染会死麽！
我不会，你会。燕某人一如既往地缺德到恶毒，冷静地、残忍地、毫不留情地扒开伤口，大把撒盐──不要钱一样，“林染都要被你搞成图腾了，你要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该陪著他老实呆在地狱里。别想著要爬出来，更别想著要把别人一块儿拉下去！”
林烨一把砸了杯子，玻璃杯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摔得粉粉碎，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燕飞！我吃饱了撑的才想著给你找後路，我TMD应该直接给你办後事才对！别以为你是老师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样，老子火起来直接把房子给你点喽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燕某人举起双手投降，“你点吧，把这间办公室点了，我就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不用出报告，也就不用劳烦你帮我找什麽後路了。点吧，点吧，真的，我巴不得你点，烧光了才好呢！”
林烨彻底无语了，他很恼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燕飞！这家夥跟那个姓王的混蛋混久了，越来越混蛋！
燕飞也懒得开腔了，他也很恼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林烨！这家夥跟那个姓王的笨蛋混久了，越来越笨蛋！
……
“摆驾──”忽然一声尖利的叫板响起，林烨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什麽鸟儿叫唤呢！”
“我的手机铃音，梅老板的《贵妃醉酒》。”燕飞淡淡地回答一声，用看文盲的眼神看了林烨一眼，摸出手机转到窗口，低低地一声‘嗯？’
林文盲用最後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雾呛得燕飞连著咳嗽了好几声，燕老师居然没计较，不耐烦地挥手散开烟雾，专注地跟电话那头小声嘀咕著什麽。
很显然，能叫燕某人这麽专注的，除了王其实，不做第二人选。
果然，燕飞终於阖上手机，冲林烨说：“王其实的电话。”
“看出来了。”林烨懒洋洋地点头，大字型摊开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两条腿嚣张地伸得很开，嘴里叼著的已经是第三根烟，精神萎顿，一副大烟鬼的样子。
燕老师皱皱眉，把学生的态度忽略过去，接著说：“他叫我离你远点，越远越好。”
“荣幸之至。”林烨微微欠了欠身，“居然能惹得他老人家吃醋，这简直令我受宠若惊啊。”
“别自作多情。”燕飞冷冷地哼笑一声，眼神凌厉地瞪过来，“我问你，你之前卧底的那个案子，有个姓马的，你知道不？”
“马王爷吧，我知道。”林烨还是懒懒的，点点头，“额头上有块疤，像二郎神似的，排行老三，都叫他三爷──马三爷三只眼嘛。”
“还有呢？”燕飞仍然是冷冷地瞪著他，眼神倒是和缓了一点。
“还有？还有……”林烨一个苦笑，坐直了身体，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喷了一口气，“还有，那次较量其实是我输了，输得很窝囊。虽然表面上很风光，又是立功又是授奖的……他妈的！明明是大头目大主犯的人渣，到了法庭上，居然就变成从犯了。审个几天到後来、判决的时候，连从犯都排不上了，干脆变成了小喽罗！那个案子，光是明面儿上的警察就死伤了七、八个啊！更别说之前卧底的……”林烨的声音忽然有些发涩，一只手撑住额头遮住了眼睛。
燕飞的眼神彻底地缓和了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林烨沈默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仍然是一个苦笑，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唉──那个案子……判了好几个死刑。可是──他，居然只判了十年。十年！不但保住了命，连屁股都坐不热，就可以从牢里出来了！马王爷果然是三只眼啊……”
“事实上他已经出来了，就在上个月。怎麽出来的不清楚，总之是出来了，而且绝对是正规途径──大大方方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燕飞短短一句话，林烨好悬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这麽快！”
“是啊，这麽快。”燕飞有些不忍心了，轻轻拍了拍学生的脑袋以示安慰，“王其实得到消息，有人出价三百万，买你的这个。”
拍完了不过瘾，又使劲胡噜了几下，这个东西──三百万啊。
林烨的头发被胡噜得乱七八糟，大概是还没有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对老师放肆的举动没有过多反应，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这麽少？我还以为我这脑袋至少得拍个千儿八百的呢，才三百，也太TMD掉价了。”
“知足吧你！当初你师父王志文，算是本市创记录的了，也才十万美金。”燕某人玩上了瘾，简直爱不释手，顺手薅起一撮头发，干脆编了个迷你型的麻花辫，一边编一边脑子飞转──就这一撮毛，起码也得一万八千的。
林烨的脑子也转得飞快，压根没注意燕飞干了些什麽，自言自语地算计：“当初老子跟他们斗得天昏地暗也没虚过，这会儿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我怕什麽？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三百也就罢了，真要是涨到千儿八百的，还真悬……嗯？你干嘛呢？”
燕飞说，我琢磨著，这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