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杰气结於心，一股血往脑门上撞，这样的‘很好’让人郁闷。就像路边的流浪狗，遇到一个拿著肉骨头丢过来，嘴里喊著‘嗟！来食！’的混蛋。
就真是流浪狗也得有点骨气，王文杰咬牙要把东西摔回去，手往怀里一摸，摸到了胸口，胸口一颗心，一下一下跳得很有力量。
忽然就清醒了，林烨──从来就不是招猫逗狗的那路人。
王文杰於是摇了摇头，如果你还没完全想明白，那你最好再想想，我不著急。我不想有一天，你忽然想明白了，觉得那个人不是我──那样的话，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王文杰把已经揣进怀里的东西又掏了出来，在手里掂了个跟头，又放回了林烨的手心，等你真的想明白了，如果还愿意把他交给我……不过你最好动作快一点，我怕，我没有那个耐心一直等下去。其实我这个人，一直都没什麽耐心的，也许，就算有，也快被磨光了。
王文杰转身要走，却在转身的一刹那，被林烨扯了回来。
很坚决、很坚决地扯了回来。
我说的不明白不是这个！老子再糊涂也不至於把人认错了！急切的话语喷薄而出，不由分说地随著强压过来的热唇贴进了他的嘴里。
完全没有技巧没有章法的一个吻，力度倒很强，舌头霸道地舔进来，带著绿箭超强薄荷口香糖的味道，超强的薄荷味道。
王文杰对薄荷有轻微的过敏，不过现在他根本顾不上那些了。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热，晕，还有强大的喜悦，爆炸一样，他晕头转向。
激烈的亲吻在口腔里形成了真空，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勉强分开的时候，叭的一声响，像放鞭炮。
王文杰是过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再一看林烨也是面色潮红，就有点琢磨──当初那个‘警局门口花姑娘的大大的有！’的公子哥，技术好像也不怎麽样……
那个‘警局门口花姑娘的大大的有！’是他爹当笑话说给他听的──当然了，王志文说的时候也带著点想把儿子往回拉的意思，王文杰听的时候心口酸得像老陈醋，这句话他一直记到今天。
他爹说的另一句话王文杰记得更清楚──不能惯著他！这句话倒不是刻意去记的，实在是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以後不得不记下，就像那个不倒翁，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後站起来，得不到半点同情和抚慰，只有他爹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骂──早告诉你不能惯著他！
……
王文杰擦擦嘴角，深深地看著那个人的双眼，“我记得，你说过，叫我死了这条心。”
不是疑问，不是指责，只是很平淡的一个陈述，那个人的脸更红了一点。
过了很久，那个人轻声地，轻得像蚊子，说：“谢谢……谢谢你，没听我的话。”
王文杰还是深深地看著那个人的双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怎麽知道我没听你的话？”
林烨的脸刷地就白了。
第146章
林烨的脸白得快，恢复得也快，只一下就脸色如常，一个惨淡得近乎嘲讽的笑：“那我也得谢谢你，听话就是乖孩子，你比周杰伦都乖。”
王文杰摸摸鼻子，早知道不能跟林烨斗嘴，这家夥这张嘴能打铁。
嗯……打听一下，周杰伦是谁？
王文杰当然是明知故问，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果然，林烨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说话了。
王文杰也不说话，很多画面像拉洋片一样从眼前一一闪过──那再也不能打燃的打火机、那摔得晕头转向的不倒翁娃娃、那把没有钥匙的手铐……手铐哢地一声，铐在了林烨的手上！
你干什麽！林烨猝不及防，挣扎著要把手挣开，可是不行，越挣越紧。
还记得麽？其实，这个手铐……才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你把钥匙拿走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打开了。
你说什麽呢，没头没脑的！快给我打开！林烨听得一头雾水，愤怒地伸手向王文杰抓过来。
钥匙在你那里，不在我这里。王文杰摇摇头，不记得了？那一年，你辞职当了小老板，有个抢自行车的贼……你用这副手铐抓了他，却没有把钥匙给我，然後，你就不见了。我找了你两年，两年多……你知不知道那两年我是怎麽过来的？你又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麽过来的！林烨，你TMD太狠了！
王文杰的语气由平静变激动，到後来甚至成了嘶吼，嘶吼著，眼泪像硫酸一样飞溅，灼痛了两个人、四只眼。
林烨不动了，被铐在一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双眉紧蹙，想说什麽，却什麽也没能说出口。
你把手铐留给我，却把钥匙拿走，你把我铐得死死的，一条出路一个出口都不给我留……你叫我死心，我怎麽能死心！你叫我死心，我怎麽能不死心！你太狠了林烨，你太狠了，你这颗心是石头做的吗！
刷的一下，王文杰狠狠一拉，几颗纽扣就像眼泪飞溅四散开，林烨的衬衫被扯开，胸膛赤裸地露出来。
王文杰呆住了，两只手冰雕一样地呆住──那枚火一样血一样的红色的枫叶，又一次灼痛了双眼，像一把刀子，剜在胸口。
晓来谁染霜林醉？点点滴滴，尽是离人泪。
林烨轻轻地舔舔嘴唇，开了口：“石头做的心，也是能捂得热的。可是，王文杰……你得先把手铐给我打开，因为──钥匙，我早就弄丢了。”
……
王文杰沈默了许久，轻轻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小小的一个铁片，奇形怪状的，像是个钥匙。
“这个东西，我弄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知道是什麽吗？这副手铐的钥匙──插进去，哢嗒一下，就能打开了。就算是原配的钥匙，也不会比它更合适了。可是它终究不是原配，它只是个复制品。我们要它来做什麽？如果对你来说，一切都是无可替代的，那我留著它做什麽！”王文杰说著话，手一挥，钥匙在空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远远地飞了出去。
林烨的双眉依然紧蹙，声音很轻，“没有什麽不可替代……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什麽人的替代品，我说过，那不公平。”
“没有什麽公平不公平！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一块石头！”王文杰激动地扑过去，轻而易举地压倒了林烨，双唇落在了赤裸的胸膛上，滚热的泪水濡湿了那一枚血红的枫叶。“就算你在心上刻著他，那有什麽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你把他放在心上，我也一样会把他放在心上，他值得我们所有人去爱他。可是你为什麽要把自己铐起来！为什麽连钥匙都丢掉！你以为他会因为这样就快乐就高兴了？混蛋！他只会比你更难过更痛心你知道不知道！”
林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挣扎著要推开他，动作不算激烈，语气带著几分嘲弄和无奈：“唉，年纪轻轻的……说什麽呢？你有什麽资格说这些，你才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你懂得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