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警察+流氓(警察故事续篇)(110)+番外

恍惚间,想起某一个黄昏,某一个人坐在对面,轻轻地点头微笑,茶好,水也好。

王文杰甩了甩头,把回忆甩出脑海,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依然是寒冬萧索,那棵古老的大树沈默地矗立河岸,光秃著枝干,像一个须发尽落的老者,严肃地、沈默地,注视著这条河,还有河边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

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抱歉!服务生说,我们这里是茶楼,不卖酒!

少来!王文杰懒懒地指了指酒柜,你们老板泡的红葡萄酒,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你说那个啊……服务生撇撇嘴,抱歉!前些天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两个酒鬼,全给糟践光了,老板回来气得直跺脚呢,听说那俩人还是警察呢,哼。

王文杰面不改色心不跳,嗯,那你们老板呢,去哪儿了?

出远门了,不定什麽日子回来呢。服务生回答得滴水不漏。

什麽时候走的?王文杰低头细细地啜著茶,随口问了一句。服务生似乎没听见,转身招呼客人去了,王文杰也就没再问下去,低头写他的分析报告。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门外的那盏红灯於是愈发地亮,亮得刺眼,像一滴血。王文杰叹一口气,伸一伸懒腰,收拾好东西买单。

付账的时候随口又问了一句,那盏灯的灯绳不是断了麽?谁给安上的?

老板呗。服务生连头都没抬,递过来俩钢蹦儿,找您的钱,收好喽!

王文杰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新品种’新鲜的不光是味道,还有价格,原来姓赵的也是个黑心奸商宰人的主。

按著钱包走出门,一边上车一边死死地盯准了那盏灯,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那个赵晓刚的身份和来历,要加紧查。另外,河边小茶楼的监视,警力要加强,记录要更详细,整理一下,把之前的记录交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干脆利落的回答,明白!

吉普车驶入茫茫夜色,把那盏红灯渐渐抛远,冷风从窗外狠狠地刮进来,刮得脸颊和胸口刀割一样地痛。王文杰点燃一根烟,任由刀一样地风切割著肌肤,痛楚的感觉。可以让人冷静和清醒。

铃声响起,王志文在电话那头质问,你是不是早就在查赵晓刚了?为什麽不告诉我!

胸口痛楚的感觉愈发地深刻,王文杰皱皱眉,还是那句话──爸,遵守纪律,注意案情保密!

王志文又被戗得咳嗽了好几声,半天没说出话来。

电话里隐约传来弦索胡琴的声音,空旷而寂寞,荒村沽酒的林冲在深夜叹息──讲什麽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

王文杰沈默地倾听,听得出了神。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王志文沈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唉……把车窗关上吧,这麽冷的天,冻坏了不是玩的。”

王文杰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询问,您怎麽知道我开著窗子呢?

那边又是一声叹息,你是我儿子,唉……

王文杰於是默默地关了窗。

“你现在打算到哪儿去?单位,还是……回家?”王志文关心地询问,问得甚至有些小心,大概是被儿子那个‘案情保密’搞怕了。

王文杰这回不保密了,回答得很干脆,去单位,一堆工作要布置呢。

“哦。”王志文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哦’了一声许久没再说话,直到儿子以为电话断线正打算挂掉的时候,忽然又开了口,“嗯……要是需要什麽资料,可以去找找王其实,他是老档案了。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的档案,都可以写在纸上的,有的时候,人脑比电脑可靠。”

王文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爸,您放心。

我放心。王志文轻轻地笑了,儿子……

什麽?

你是个好警察,真的,我很高兴,你做得很好。

忽然胸口涌起一股热浪,汹涌澎湃地涌上来,一直涌上脑子里,热烘烘地冲出了眼睛鼻子和口腔,舌头一阵阵地发麻,想说什麽却张不开口,怔了老半天,王文杰勉强地忍住了哽咽,笑著回答,“爸……您再不回去看戏,我的票可就白买了。”

……

台上的《野猪林》已经到了尾声,风雪山神庙,无国可投无家可奔的林冲被逼上了梁山。台下听戏的人们叹息著,叹息──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

王爱国坐在最後一排,安静地倾听,眼睛里,除了叹息,还有诧异──前面几排斜过去,那两个坐在一起的背影,居然是燕叔叔和大伯伯。

说起来,王爱国长这麽大,从来没见过这俩人单独在一块儿,用王其实的话说:这两个人,就像巧克力蛋糕和棒子面窝窝头,看著就不是一路货!

的确,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俩人是向来互相看不顺眼的……王爱国决定明天去配一副新眼镜。

而王志文和燕飞却显得很自然,就和所有专程来欣赏於老板的戏迷一样,手指头轻轻打著拍子,嘴里时不时地叫上一声好,鼻子里哼著隆格里格隆……“我说,王爱国在後面,看见了麽?”

燕飞没回头,轻轻‘嗯’了一声,脑袋点了一下,自顾自地隆格里格隆。

“他旁边那人有点眼熟啊,好像见过……”王志文有些不放心,他现在对谁都不放心──被某人传染的。

燕飞又‘嗯’了一声,依然是隆格里格隆……

王志文於是不说话了。

猩红色的幔布缓缓关闭,灯光骤亮,掌声如雷般响起,雪夜的林冲,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渐渐远去。幕布落下,这出戏,演了一年又一年,不曾谢幕。

第115章

戏已散场,人群也散去,王志文和燕飞走出了剧场,夜正黑,一弯冷月远远地挂在天边,就像林冲曾经满怀激愤地问,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

王志文於是满心满怀的感慨,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不著边际的废话,“林冲……也姓林。”

燕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林彪还姓林呢──毛主席说过,天要落雨,娘要嫁人,由他去罢。”

“可林烨是你的学生。”王志文不再打哑谜,“你总该帮帮他。”

燕老师的反应却很冷淡,“我桃李满天下,帮得过来麽?”

“桃李满天下,你能记得的有几个?”王志文伸出一巴掌,“超不过五个吧?林烨至少是其中一个,对不对?”

“那又怎麽样?”燕飞的反应依然淡漠,“我不是鲁智深,救不了林冲。何况,鲁智深不也没能救下林冲?我是尸检小组的成员,我可以用我的专业和人格保证,尸检不会有人动手脚──这是我的工作。工作之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王志文有些後悔了,後悔来找燕飞碰这个钉子,他不是不知道燕飞看自己不顺眼,他太莽撞了,以为自己可以说动燕飞──毕竟林烨是燕飞的学生。可是他万万没料到,燕飞居然回绝得毫无商量的余地。早知道的话他会请王其实当说客,他知道王其实一定能劝动燕飞,偏偏王其实出差了,他等不了那麽久。

上一篇:欢迎来稿 下一篇:警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