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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陈楚卫(修改版)(37)

出乎陈风意料的是梁老并没有在其中,这让陈风安心了一点,说实在的,他有点烦那个老头。

其实也不是烦,怎麽说呢……唉,好吧,是怕,他有点怕见到那个老头,怕那双刀子一样的眼睛。

不知道楚卫会不会也怕?陈风没有细琢磨。

楚卫那个人,就是怕,也不会露出来一点点。

左边的人拿了个册子点名,陈风?

到!陈风敬了个礼,精神抖擞,大嗓门震得领导同志们直皱眉。

正中间的那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陈风坐了下来,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一出戏的名字:《三堂会审》,他就是那个被审的。

其实陈风不看戏,他只是凑巧从老雷那里听说过这麽个名字,觉得很有意思於是就记住了。不过他若是知道那出戏里被审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妓女的话,估计打死他也不会觉得有意思了。

虽然房间里的气氛的确有点像‘三堂会审’,陈风倒也一点没紧张,端端正正地坐好了,一本正经地问,“外面那位雷波同志叫我帮忙问一下,什麽时候轮到他过堂?”

领导同志们又皱了下眉,似乎什麽也没听见,陈风也就很识相地不再说话了。

正中间的清了清嗓子,咱们开始吧,陈风同志,档案上说你参与了817大案的工作,能谈谈具体情况麽?

陈风很想说‘不能’,他对那段回忆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可是不说也得说──人家是领导。

然而,陈风还是摇了摇头,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三个人,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不能,在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前,我不能透露任何情况;在得到上级领导的明确指示前,我什麽都不能说。陈风把‘保密条例’背得很熟。

三个人看一眼陈风,又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吧,雷波,进来!

看著老雷走进来,陈风一耸肩膀,那我就更不用说了,他对那个案子比我了解得多得多。

坐著的三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微笑著跟老雷打招呼,口气熟络态度亲热,看起来是关系匪浅。老雷反倒有些拘束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报了到,转过身跟陈风介绍,这几位是上面派下来的工作组成员,来C市调研考察一些干部人事安排的,需要你协助配合一下……

陈风一听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所谓‘干部人事安排’,其实就是楚卫所说的‘有问题的官员’吧。居然搞得这麽煞有介事的,看来上面这回是动了真格的,这动静怎麽也小不了。

陈风赶紧又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这回嗓门小了点,没让领导们皱眉头,带头的那位还转头跟老雷夸了一句‘你这徒弟带得不错,保密意识挺强!’,皮笑肉不笑的,也不知道是夸呢是损呢。老雷说哪儿啊,我刚才还骂了他一顿,净给我捅娄子!

那个人笑笑,也没再问817的事儿。陈风看出来了,人家就是考验考验他,亏得自己刚被老雷念叨一句‘保密条例白背了’,这才没进了套。

说实在的,有老雷这麽个师父,算是他的福气。

陈风心里也知道,老雷是打心眼里欣赏他,换一个人,不说别的,就冲817那案子自己那蹩脚的表现也够他喝一壶的。所以陈风平时虽然总跟老雷没大没小的瞎胡闹,关键时候也是绷紧了一根弦不敢掉链子。陈风暗暗想,这次一定得给师父挣个脸。

正想著呢外面又进来一位,是开车把陈风送来的那主,跟那几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又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瞥了陈风一眼,瞥得陈风一脑门的汗──乖乖,又是一个刀子眼!

八成又是那个梁老头的徒弟,老家夥真是阴魂不散。

一边擦汗一边还庆幸著,还好,还好楚卫那双眼睛没长成刀子。

老雷过来扒拉他的肩膀,干嘛呢?专心点别走神,给你安排任务呢!

陈风忙不迭地说我听著呢,听著呢。

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领导们既然是来‘调研考察干部人事安排’的,面子文章还是得做,陈风有点为难,他是搞刑侦的,跟後勤接待挨不上边。

还是老雷解了围,你该干什麽干什麽,熊局长那儿有我呢!

陈风还是有点不踏实,这几个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麽药,他真是一点不知道,又不能问,只能自己瞎琢磨。这些人明显和楚卫有关系,可到底是什麽关系呢?上级还是下级?搞不清楚。

楚卫这会儿在干吗呢……唉,面对面坐著,还想你。

37

陈风不知道,楚卫这会儿其实离他很近,就在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直线距离不超过20米。

楚卫是被小汽车直接载来的,比陈风到得要早一点,不过他也并不知道陈风的行踪,小楼的隔音设施配置一流,即使是隔壁房间大装修,也休想听到一点声音。

楚卫是来汇报工作的,C市的调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总指挥专程来听取汇报并且决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楚卫的汇报是完全口头式的,没有书面的材料,所有的材料都装在脑子里,像计算机一样严格编译再输出,严密得找不到丝毫纰漏。

房间里很安静,连录音设备的运转声也几乎听不到,楚卫机械地背诵,金属般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流淌,没有回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这是多年训练培养出来的习惯,再复杂的案子也不能带有丝毫的倾向性,感情用事只能坏事。

可是在说到陈风正在查的那个单身女子失踪案,楚卫的语气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平稳,没人听出来──除了他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很有些懊恼,事实上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了,可是很难。他很难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为无辜被害的女子,也为玩忽职守的同行。

听报告的人却是一脸的平静,一言不发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微笑,像是在听故事。“完了?”

“完了。”楚卫结束汇报,恢复了平静,看著梁老检查了一遍录音,关掉了机器,这才并一并脚,坐了下来,“下一步,我该做什麽?”

梁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我‘我该做什麽’,你总是说,‘我要做……’”

“我要留下来,留在C市。”楚卫皱皱眉,回避了梁老的话题。

“不行!”梁老断然拒绝,“且不说你过去的身份,光凭你刚才汇报的这些材料,C市的那些头头脑脑都得想办法叫你彻底消失。”

“我要留下来,留在C市。”楚卫皱皱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每个字眼都咬得很重。

“不行。”梁老还是那两个字,手往身後的门一指,“进去睡觉!睡醒了再跟我说!你那张脸一看就是没睡够的样子,昨晚上跟那个混小子瞎混来的吧!”

楚卫的脸刷地红得要滴血,慌里慌张地跑进了门,埋著头没敢再说一句话。

里屋是个小卧房,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台灯,一把椅子,窗户上挂著丝绒窗帘,窗台上一盆水仙花刚刚抽出了小小的花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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