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冯陈楚卫(旧版)(26)

楚卫歪歪脑袋,蹭了蹭陈风满脸的胡子茬儿,“别生气,是我错,我保证,再不瞒你,真的,相信我。”

“我要信你我就不叫冯陈!” 陈风忿忿地发了句牢骚,把他搂得更紧了。

“你本来就不叫冯陈。”楚卫淡淡地笑,继续蹭那满脸的胡子茬儿。

“谁说的?” 陈风的口气恶狠狠的,像赌咒,“我是冯陈,你是楚卫;我是切糕,你是白糖!”

“我以为……切糕不要白糖了。”楚卫还是淡淡地笑,眼睛却湿了。

“瞎说……”,陈风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一滴泪挂在睫毛上,掉进了楚卫的眼睛里。

病房里安静得出奇,两个人沉默地贴在一起,点滴瓶子冒出一串气泡,咕嘟嘟地响。

陈风呆呆地看了一眼药瓶,“哦,该添药了。”说着话,却没有一点要动作的意思。

楚卫也看了一眼药瓶,“是啊,该添药了。”

然后还是一动不动,一直到护士冲进来一把掀开了陈风——看着没药了也不喊一声!有你这么陪床的吗?!

陈风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骂,楚卫的脸色顿时铁青。

护士刚出去,楚卫就迫不及待地强撑着要起来,“怎么搞的,你给我陪床?你不会是把我的身份暴露了吧?是不是!”

不带这么煞风景的好不好!

陈风在心里发了句牢骚,点点头,没说话。

楚卫差点没跳起来,手指着陈风,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半天没迸出一个字来,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心有不甘地躺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风摸摸鼻子,坐在了一边。

“什么?”楚卫怔怔地重复,完全是下意识地重复,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你在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是不是?”

“是。”楚卫这才回了魂,苦笑了一声,“你猜的还真准。”

这个……好像不用猜吧。

陈风叹了一口气,给楚卫顺了顺头发,“别担心,我向梁老请示过,才把你的身份向熊局长汇报的。熊局给你安排的诊所,放心吧,这儿离着城好几十里路,没人知道咱们的身份——我跟护士说,你是我小叔。”

这辈份倒也不错,楚卫本来也就是他的小叔——小师叔。

楚卫这才放了心,长吁一口气骂了一声,“你吓死人不偿命啊!”

“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啊,”陈风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丢了过去,“我还没跟你计较呢——我说,这俩字什么意思?”

那把匕首,细细长长的,反着寒寒的光。

“什么什么意思?”楚卫的脸有点红了。

“我琢磨了一下,这俩字好像怎么解释都成,到底是哪个意思?你告诉我。”陈风问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甚至有些胆怯,不过问着问着就带了些威胁——如果不能得到想要的那个答案,这病房里也许会演一出《喋血双雄》也不一定……

楚卫的脸更红了——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为了些别的,“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喽。”

“那就好!”陈风一只手轻松地一抛,匕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变戏法一样地没了踪迹,“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你去哪儿?”楚卫在身后急急地问。

陈风没回头,留给楚卫一个背影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你报仇去!”

下24

陈风走了,楚卫却仍然怔怔地瞪着那扇门,一直瞪到打扫清洁的老大妈进来换药,笑眯眯地跟楚卫说:“你大侄子对你真好。”

“啊?大侄子?”饶是楚卫也不能对这句话对答如流,打着磕巴干笑了一声,“呃是啊,那孩子……打小就孝顺。”

老大妈关心地凑过来仔细端详,“孩子,你这脸色可不对啊,我怎么瞅着有点绿啊?不行,我得叫大夫瞧瞧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又是量血压又是测心跳地折腾了一溜够,到底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休息,休息,好好休息。——大夫说。

楚卫于是扯开被子趴在了床上,仍然是瞪着那扇门,怔怔的,怔怔的,怔怔地问自己,怎么他才刚走,就开始想念了呢?

搁在枕边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银色的机身掉了斑驳的漆,看来是他落在这里的。怎么这么马虎呢!楚卫有些埋怨地拿起来,冯陈的名字闪烁着,是一条短消息:是我,这部手机留给你用吧,我给你换了张卡,存了1000多的话费,不够的话我再存。另外,我还是对你的那句话很生气很生气,等我回来,咱俩得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楚卫只回了一个字:好。

发完消息楚卫把玩起那部手机,是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牌子和型号,可是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居然这么巧,冯陈的手机正是这个型号。楚卫有些迷惑,随手打开了音乐播放器——这个型号的主打功能就是音乐,楚卫动心的也就是这个。

播放夹里只有两首曲子,都没有名字,楚卫有些好奇地按下去,熟悉的音乐声流淌出来,居然是那首二胡曲——二泉映月。

咿咿呀呀的调子,错了好几个音,就像是初学乍练的小学生的手法,楚卫笑得透不过气来——尤其是听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觉得,昨天那俩城管做得对,你这整个一噪音扰民啊。跟鸡叫似的,还是那种发了瘟病的鸡……

滚!——楚卫合着手机里的声音一起笑骂了出来。

原来,他把那段曲子录了下来,自己居然一点没察觉呢。楚卫于是又笑了一下。

然后是第二首曲子,楚卫直觉地以为会是那首老掉牙的《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可是猜错了,居然是一首陌生的粤语歌,调子舒缓,却给人很寂寞的感觉。屏幕上同步显示着歌词,写得很晦涩——同偕人生路,不知要如何做得到?仍能寻觅怎么可能问谁是最好?即使我和你能相好,今天怕同样地苦恼,同样落得彼此天秤分出低与高……

彼此天秤分出低与高……楚卫的笑容渐渐凝固,反反复复地咀嚼回味着歌词,听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听的手机没了电。

接上电源给手机充上电,忽然想起来,居然忘了清除电话号码和通话记录——这么不专业的错误以前从来没犯过,真是!

清洁老大妈拎着一大包东西,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嗓门震得窗子嗡嗡响,“你瞧你瞧,你大侄子托付我给你买的,都是好东西——红糖、鸡蛋、大枣、蜂皇浆……全是补血的,这孩子真是个细心人儿,我儿媳妇坐月子都没这么齐全……咦,你这脸怎么又绿了一层呢?”

楚卫已经懒得应付了,苦笑着把被子一拉,睡了。

……

也许是小诊所的大夫确实是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也许是红糖鸡蛋确实营养丰富益气补血,楚卫没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脸色一直没恢复,怎么看都觉着有点反绿……大夫说你还得再‘休息,休息,好好休息。’,他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