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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陈楚卫(旧版)(25)

陈风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多少?

36!

呃……职业?出生年月家庭住址政治面貌本人成分!

无业,1971年12月14日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香坊区……楚卫回答得很流利,陈风转头吩咐小刘,“看看他的身份证,对得上吗?”

小刘点点头,小声跟陈风嘀咕,我还是觉得他眼熟,肯定在哪儿见过!

陈风觉得火往头顶上撞。

楚卫的眼皮子很轻微地抖了一下,陈风敏锐地感觉到,楚卫一定是听到了小刘的话,他说过——我这人耳朵特灵,一个蚊子飞过去,我能听出公母来,你信不信?

我信。陈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把一切都成功地忘记掉了,却发现,什么都没忘掉。

陈风狠狠甩了甩脑袋,小刘,你来问,我记录。

问了两个钟头,什么也没问出来,楚卫的回答滴水不漏,一点破绽也抓不到。至于其他的几个人,也基本排除了嫌疑,陈风这次是真累了,吩咐小刘把交接手续办了,就在值班室里间的小床上将就睡了。

睡不着!虽然很累,可是实在睡不着,心里头打鼓,这个小刘,是不是真的见过楚卫呢?

这种可能不见得没有,毕竟楚卫曾经在这里卧底好几年,跟警察打过多次多次交道,被人认出来也是保不齐的事……

手机响了,熊局长扯着嗓子问那几个蹬三轮的你审了没有?有问题没?

“审了!”陈风没跟局长解释‘摩的’和三轮的区别,坐起来毕恭毕敬地汇报,“基本排除嫌疑。”

“那就赶紧把人放了!”熊局长恼火地下了命令,“东城那帮添乱的干的什么事!上路盘查乱收费还打人,群众举报信都递到部里去了,奶奶个熊,本来这案子上面就盯着呢,净他妈给我惹事儿!”

陈风跳起来冲出门外,小刘!赶紧的,跑一趟,到熊局长那儿去签个字,放人!快,这儿我替你丁班儿!

人很快放了出来,陈风指一指楚卫,你,等一下再走,我得核实点情况。

转过头来吩咐小刘,去找件干净衣服来,给他换上。

楚卫接过衣服,笑一笑,点点头,谢谢您了。

小刘说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被陈风瞪了一眼,没敢说下去,吐吐舌头值班去了。

两个人进了办公室,陈风指一指沙发,坐吧。转身锁上了门。

一回头的工夫,楚卫已经换好了衣服,歪在了沙发上,苦笑地看着他,“怎么一碰到你,我都狼狈得要命?”

“你说反了吧?明明是我很……呃,这次好像的确是你比较狼狈,”陈风有点歉疚,“要不,我送你上医院?”

“不用了,”楚卫咧咧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拍了拍手,“我看,你有必要跟你们局长沟通一下,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端正警风警纪的整风行动。”

“知道了,明天我就打报告。”陈风找出创可贴和云南白药,“坐好了,我给你上药。”

“行。”楚卫坐得笔直,答应得很干脆,连声‘谢谢’也没说,倒是陈风反倒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药瓶子摔到地上去。

楚卫身上的伤不少,有新伤,也有旧伤。陈风小心地摸了摸脖子后面那道伤疤,“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不记得了。你别瞪我,真不记得了。”楚卫回答得漫不经心,摊开手一伸,“有烟么?长官。”

“没有,我给你倒杯茶吧。”陈风闷闷地站起来,拉开抽屉找茶叶,一转身,楚卫已经点燃了一根烟抽上了,得意地冲他一笑,“你瞧,咱这业务还没生疏。”

楚卫面前的茶几上,扔着陈风的烟盒和火柴,陈风摸了摸兜,摇摇头,把茶杯推了过去,“还是喝茶吧,少抽点儿烟,你忘了……那天晚上,在操场上,你怎么说我的?”

楚卫愣了一下,掐灭了香烟,双手接过茶杯,手有些抖,茶水星子溅在了茶几上,像一滴泪。

陈风默默地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烫得差点跳起来,“呀!好苦,茶叶搁多了!”

楚卫翻了个白眼,“你喝的是我那杯!”

下23

“不逗咳嗽了,抓紧时间吧,我有话问你,”陈风低头看表,夜已经很深了,“我说,你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家伙——呃,我是说,刚才那个小刘?”

楚卫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呵……算是见过吧,我救过他一命。”

陈风愣了一下,想起来了,“嗯,他就是那个……那个……‘血溅三尺’?”

楚卫皱皱眉,两只手比划了一个长度,“没那么夸张,最多也就三寸……哦不,两寸半吧。”

“你抻面条呢!”陈风不满地唠叨,踢了楚卫一脚,“不对啊,他不是根本没看见你么?怎么会觉得你面熟的?”

“不瞒您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觉得面熟。”楚卫瞟了陈风一眼,不在乎地搔搔头发,“第六感吧大概?看来这小子是块当警察的材料。”

“哪个小子?说清楚了!”陈风又踢了一脚,“我?还是他?”

“当然是他。”楚卫哼了一声,“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块材料。”

陈风摸摸鼻子,有点酸,“我说,你不损我两句你睡不着觉咋的?”

“谁说的?我这就睡给你看,”楚卫又打了个呵欠,“呵……好困,让我先睡会儿,就一会儿,行不?长官……”

话没说完,人已经躺了下去,脑袋沾在沙发上,眼睛闭得死死的,陈风怎么喊都喊不醒。

……

这一觉睡得香,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甜这么沉这么踏实过。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在身边,所以才能够放心地睡下去,不用再担心,再害怕,就这么睡下去……连梦也没有一个,就是实实在在地睡着了,再没有绷得紧紧的弦,没有随时都会炸开的心,没有扯肝牵肺的痛——那种让人无法呼吸的痛,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挥之不去。

终于,长吁一口气,悠悠醒转,睁开眼,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只有床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黑的——陈风的脑袋,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醒了?”

“醒了。”

然后又是沉默,陈风的两只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瞪着他,一言不发地,瞪得楚卫心里发毛。“呃,我说……”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陈风忽然手一收,紧紧地贴了过来,下巴颏贴在了他的脸上,两只手死命地箍住他,紧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楚卫挣扎着说了一句话,“喂,你……该刮胡子了。”

陈风的回答带着些哽咽,不管不顾的半是赌气半是耍赖,咬牙切齿的赌气和耍赖,“就不刮!看扎不死你!”

“不刮就不刮吧。”楚卫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又阖上了双眼,“我说……我是不是伤得有点重啊?”

陈风重重地点点头,骂了句粗话,“内出血,差点送了命,你说重不重?TMD,你充英雄给谁看?你要气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