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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无下限(11)

用沈佑的话来说:“系主任就是属黄世仁的,对我得有多大的恨才下得了如此剥削的狠手啊!”

我便安慰:“黄世仁其实是爱杨白劳的,只是他的柔情你永远不懂。”

“……”

祸从口出。

就因为这句话,沈佑对我开始了令人发指的盘剥,在‘爱’的名义下。

他上课,我就帮忙收拾仪器。他备课,我就奉命去找资料。他学习,我就在旁边端茶递水扫地做饭的伺候着……

由于这些事情沈佑做得太过光明正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对我的支来使去有多么的丧心病狂,实在完全不符合师生恋的任何□要素,甚至违背了一切正常人类恋爱的通用规律,导致虽然我俩几乎一天到晚地混在一起,也没半个绯闻传出。

只有孟爽曾略带不确定地就此发表过意见:“你说,沈老师是不是一直记恨你当初骂他是猪,所以故意报复来着?”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于是打那以后,班里的同学跟沈佑打牌打球什么的就都长了个心眼,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这位睚眦必报的阎王爷,会遭遇不幸。

众所周知,学生和老师斗,要么被开除要么被开菊,反正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小川的爸妈都是核物理方面的专家,常年在研究基地奉献知识和青春,小家伙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老爷子的工作也忙得很,这几个月用了多年的保姆阿姨又请假回了老家,便只好让沈佑有空时帮着照顾小孙子。

当然,这差事最后自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小川的幼儿园距离我们学校的教授楼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天气晴好的下午,我喜欢带着他步行回来,一路上吃个烤红薯喝杯热奶茶,讲讲故事哼哼小曲什么的,心情会很好。

这天刚走到一半,碰到了沈佑。

“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没事干,就过来接你们这两只乌龟呗!”

小川昂着脑袋看着他跑过来,忽地问了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么高呢?”

沈佑眨眨眼,笑开,弯腰将他抱起放到自己的肩头:“你现在就比我还高啦!”

小川兴奋大叫,又昂首挺胸宣布:“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全班,不,全世界,不,全宇宙最高的人,看谁还敢不带我玩!”

我问:“跟小朋友闹矛盾了?”

小川委屈地瘪嘴:“他们玩抬花轿,嫌我个子矮。”

我看了一眼沈佑,忍不住笑出声。

抬花轿这个游戏我们小时候也常玩,就是两个男生四只手互相交叉着搭在对方的腕子上,让女生坐上去,抬起来走一圈,后面还会跟几个起哄架秧子以及装模作样吹吹打打的‘群众演员’。

沈佑那会儿长得又瘦又小,备受歧视。

每次我被别人抬起,总会听到他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发誓:“你们等着,等我长高……”

后来,他确实长高了,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再也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想必当年的打击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一听我笑,沈佑便恶狠狠瞪了过来,然后拍拍小川的腿:“做抬轿子的轿夫有什么出息?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娶老婆。咱就该凭自己的本事,抱个媳妇回家!”

小川琢磨了一下深以为然,顿觉前途光明豪情万丈,小胸脯挺得更高,手搭凉棚四下鸟瞰做齐天大圣状,忽地‘咦’了一声:“那边有人在打架!”

此处已是学校的外围,工科院校男生多,平日里荷尔蒙过剩斗个殴发泄一下什么的纯属正常,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基本没人管。

本懒得搭理,小川却又说了句:“那几个被打的哥哥我认识!”

我一愣,忙凝神,果然从传来的呼喝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沈佑已将小川放下,离开前只对我匆匆交待了一句:“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14)

我踌躇两秒,到底不放心。

打斗的地方是个废弃的篮球场,周围都是杂草和灌木,我抱着小川随后跟过来,找了个安全范围处站定。

这是一场群殴,参与者大约十几人,局势一面倒,孟爽和另外三个同学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头上脸上都挂了彩。

其实若论打架实力,班里的那帮爷们还是很牛的,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还是赤手空拳对大棒。

无耻啊卧槽!

我暗骂一句,怒火中烧。

几步冲进战斗圈的沈佑吼了两句‘住手’,均被无视。对方见孟爽他们的神情,迅速判断出来者是敌,二话不说分出几个人便冲上来。

沈佑身形利落地闪了数下毫发未伤,本就难看的面色却越来越沉,隐约带了抹狠厉。

又是一棒砸来,沈佑偏首侧身,轻松将武器夺过,旋即一个反手便向对方面门招呼。

鉴于我们的老爸均属容易招人恨的族群,打小我和沈佑便系统地学习过防身格斗术,以便危机来了可以自保。

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会吃亏,只担心他盛怒之下出手失了轻重。

正犹豫是否出声提醒,他却恰好一眼望来,视线落在我和小川的身上,愣了一愣,手下动作也随之一停。

只这一闪神,旁边的家伙便是狠狠一棍子,砸在了他的肩胛处。

我呆住。

偷袭得手的那人也呆住。

沈佑则只晃了一下便迅速站稳,脸上神情不变,让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呆住。

情绪是会传染的,于是全场躺着的站着的打人的被打的通通进入被点穴的状态……

沈佑站得笔直,唇角抿得泛白,双眉斜斜飞起,眼中似有火烧,握着棍棒的手指松松紧紧好几次,诡异的静默将这份压迫感扩大,似欲令人窒息。

突然,他猛地扬手,挥棍,目标却是一旁的老树,但听一声令人齿寒的闷响,看似结实无比的大棒竟应声而裂,断开的一截飞出数丈,随着纷扬枯叶一起落地。

“滚。”

声音不大,语气不烈,只冷冷的一个字。配上之前露的那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几手,效果却是很好,对方顷刻鸟兽散。

场面静下来后,沈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过去将犹自愣神的孟爽等人扶起,大略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最后走到我面前:“你先送小川回家,我带那几个小子去医务室。”

我看着他满头的冷汗,只觉心跳得厉害,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小川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为什么不揍坏人?是怕打不过吗?”

沈佑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别人打你一拳,你踢回去一脚,是最下乘的招数。而我用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个武功很厉害吗?”

“他们都逃走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要怎么练呢?”

“首先把自己变得强大,让别人伤不了你。”

小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沈佑便又轻轻推了我一把:“快带他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