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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同人)龙文章与孟烦了(11)

这个家伙正在冲着我微笑,看上去心情简直好得要命,是因为虞啸卿对我的承认。

可是谁去管虞啸卿怎么看我?谁去管这些精锐这些美国佬这些英国佬怎么看我?

我只管如何才能保住你的脑袋!我只要你别死!

因为你还没告诉我,那么危险那么艰难,那么疼,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我的团长。

龙文章:

虞师按照原定计划反攻南天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想要阻止,唯有兵行险着——一个疯子和一个草包,竹内联山和他的副官。让虞啸卿在各方力量代表的面前,被他最鄙视最仇恨之人所击败。

现在的虞师有了来自英美盟军的高参,有了来自美国盟友的最先进的武器,有了空地一体的军事打击力量,还有斗志旺盛训练有素随时准备以死报国的万余将士。

然而,若只相信高级侦查仪器,而不相信我们自己的眼睛;

若只能看到美军失败经验的值钱,而无视我们用大半国土用数百万生命所换来的惨痛教训;若只会用我们自封的优点自欺欺人,而拒不承认这已是敌人身上的普通共性;

若我们只懂得在一败涂地后,将一切归咎于是敌人在作战中所使用的招数太无赖太阴毒;

若我们永远都毫不吝惜地选择用年轻的生命去耗光敌人的子弹;

若愤怒和仇恨让我们在用最先进的武器杀伤敌人时,不惜同时也杀伤着我们自己,那么,此刻在沙盘上的所有惨烈都将一一实现。

我们付出了一切的代价,却并不能够换取胜利。

在我准备赶往师部时,看到烦啦站在那儿,我顿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不仅是因为他终于挺过来了他没有死,也因为以我当时的体力和状态,很可能会随时倒下去,我需要他给我帮助需要他为我分担。

虞啸卿说的对,烦啦“是块料子”。

他只是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的能力,逃避自己的责任。也因为他没自信,不相信自己有承担起责任的能力。

所以他顾忌太多,杂念太多,遇事便不肯面对便不愿尽力。

现在,烦啦,你为了保住我的脑袋而直面所有来自同袍的敌意,而不惜一切拼尽全力。你靠自己的本事,得到了那个最看轻也是最看低你的人,对你的肯定。

所以,烦啦,别再对自己没信心了,也不枉我那么费劲拖你回来。

还有啊,你说你个白骨精怎么会居然重得跟猪八戒似的。

孟烦了:

我再次看见了他的泪水,当我跟他说,我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人。

禅达的小巷弯弯的湿湿的,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开。

我又跟在了他的后面,看着他的后背,弯的,湿的。

我想杀了我自己。

可是,那个办法,那个拿下南天门的办法,是要用所有炮灰团弟兄的命来换。这些与我们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弟兄,会一个个全都死在南天门上,就像上次的那一千多人,就像康丫。连尸骨都荡然无存,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连哪怕是个一千人共有的土坟都没有。死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活过。

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他们死了,但并没有去天上,他们留在最后倒下的那个地方,他们一直游走在日本人的周围,他们不甘心,他们死不瞑目,他们在等着我们打过去。

我们也想打过去,但为什么又是我们,我们活着的时候永远被无视被鄙视,可每当需要有人去死的时候就总会想到我们。

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炮灰。这不公平。

欠债的并不只有我们,为什么单单都要我们拿命来还?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死去的人,我们想让他们魂归故乡。

死去的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们,他们让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我的团长,求求你,不要让我们去死。不要让我们也成为永远飘荡,无法回家的孤魂。

龙文章:

烦啦说他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他们的魂都没有回家。

烦啦说要给他们折纸船,纸船可以带着他们回家。

烦啦让我多折一些纸船,那些将要因为我而死去的人,也要靠着纸船才能回家。

烦啦让我一定要折得多多的,多多的,才够所有的人回家。

烦啦,我相信你看到了他们,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我的眼前,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烦啦,你看到他们不是因为你要死了,而是因为你放不下他们,是因为你对他们的思念,因为你对他们的亏欠。

烦啦,对不起,是我把这样沉重的债压在了你的心上,是我让你再也无法安宁。

烦啦,对不起,我只能跟你说我从来都看不到他们,以前所有关于死人关于招魂的说法都是我骗你们的。因为你还年轻,你还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不能让你陷入这个深渊,我不能让你如我这般地永世沉沦。

我真的很痛恨自己这个惹事生非的脑袋。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所有人都坚信不移的侦查结果,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虞啸卿可以拿下南天门,我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摸到南天门的根,我为什么要想到这个断子绝孙的办法。

用一个炮灰团的灰飞烟灭换一个虞师的实力保全。用川军团所有弟兄的命换一座南天门。

烦啦,我对你发了誓,我不会把这个办法告诉虞啸卿的。

你说的对,我们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了,这次不应该又是我们,不能又是我们。

我一定不会说的,一定不会。

孟烦了:

虞啸卿倒下了,因为两年心血毁之一瞬的郁结。我的团长也倒下了,因为重伤和心力交瘁之下的危殆。

所有人都在为郁结而导致的昏迷忙作一团,所有人都彻底无视危殆而可能带来的死亡。

我和我的团长击败了虞啸卿,阻止了一场自杀式的进攻。然后我们成了虞师精英们的仇人,因为我们救了他们的命,因为我们不让他们完成以死报国的宏愿。

精疲力尽的我拖着不省人事的我的团长,狼狈不堪地一步步在禅达的街头挪动着。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的团长真的信守承诺,他什么都没说。

孟烦了:

被失败在一夜间挫了信心磨了傲气灭了凌厉的虞啸卿,没了气势凌人禆睨天下,只有面容憔悴形销骨立。此刻他的生命里仅剩下了一件事,打下南天门。而这,只有昨天击败了他的人才知道如何能做到。

于是当着一群亲随部下和几个从不入眼的人渣炮灰的面儿,虞啸卿面对着我的团长,屈膝,下跪,问策。如同一把折断了的钢刀。

我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用其慷慨激昂的寥寥数语,重新点燃了一堆溃兵的希望,让这帮几乎与烂泥同腐朽的兵渣子,疯狂叫嚣着冲向不知在何处的胜利,至今尚未停歇。

然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自负骄傲得如一杆标枪般的人物,真的是眼前这个无助到近乎有些无辜的虞啸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