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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神和喇叭花(40)

雪见神呢?为什么他不来?他明明知道朝铃在这里!

朝铃怏怏不乐地回到山洞,默默地生火,把黑玉耳瑱揣进怀里。

她把煤球抱起来,把它放在火堆旁。炽热的火焰烤着煤球的毛,朝铃摸了摸它逐渐干爽的毛发。

“煤球,你知道救我的是谁吗?我昏迷的时候你醒着,对不对?”朝铃摸着它嘟囔。

煤球抬了抬眼,湛蓝的眼眸映照她白皙的脸颊。

他的爪子动了动,他在思考要不要写字告诉朝铃他是雪见,免得这个固执的丫头再次为了寻找他而身陷险境。

“算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朝铃托着下巴。

煤球低下眼眸,的确,她能猜到的。这丫头应该明白,会救她的必然是他。

“救我的是我老爹。”朝铃说。

煤球:“……”

朝铃抱着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雪见神为什么不来救我呢?他明明知道我去雪见城了,我不信他没有听见。他好像不要我了,不管我的死活了。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说不要就不要,连绝交的话儿都不亲自跟我说。煤球,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狠心?我爹丢下我的时候也这样,二话不说,说走就走。雪见神更差劲,甚至没来跟我道别。我爹好歹知道救我,他呢,真的不理我了。”

朝铃难过极了,她想她真是自作多情,她为什么觉得雪见神一定会来呢?人总是这样,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其实在别人心里,她就是一朵不值钱的喇叭花,啥也不是。

朝铃闷闷地说:“煤球,我不想去找雪见神了。他不要我,我干嘛巴巴地凑上去?我又不是天生的奴才命,赶着给人当侍女。你说对不对?”

煤球没说话,眼神却越来越黯然。他应该告诉朝铃真相么?不对,朝铃放弃寻他,不正是他想要的么?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徒添麻烦?

一人一猫依偎在火堆旁,两个都是极低沉沮丧的模样。

朝铃摸它的毛,它的毛干了一些,变得湿润松软。但它似乎不大高兴,扭过身不给朝铃摸。朝铃又去摸它尾巴,它的尾巴一抖,甩开朝铃的手。

“你干嘛呀煤球?刚刚还挺乖的,现在怎么闹脾气了?”朝铃抓它尾巴。

它站起身,走到火堆另一边,离朝铃远远的。

“干嘛呀?”朝铃郁闷,“对了,你是不是公猫?”

煤球没搭理她,趴在地上,脑袋看向另外一边。

“这冰天雪地的,我也不能丢下你。但是我讨厌一切公的动物,”朝铃嘟囔,“一会儿回家把你给骟了吧。”

煤球回过头,似乎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那之后,但凡朝铃醒着,它就算再困,也会撑着坐起来,湛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朝铃,似乎在监视一个危险的敌人。

第二天,朝铃背起背筐,把煤球放进筐里,冒着风雪赶回家。说实话,她心里仍还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继续去找雪见神?那家伙到底为什么突然神堕?雪见城为何变成这样?一切谜题都还没有解开,而朝铃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她又着实不想看到那个狗男人,只要一想到她濒死之时还想着他,而他压根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就郁闷。

忘恩负义的猫,亏她勤勤恳恳给他梳了几个月的毛。

还有她老爹。他忽然出现,又不知踪影,好生奇怪。白芷说她生辰的时候母亲会归来,可她怎么连个鬼影也没看见?好多谜题,朝铃想得脑子疼。

正想着,脚下忽然踢到个硬梆梆的东西。朝铃止了步子,蹲下身,拍开雪粒子,发现雪地里躺了个漂亮的陌生男人。男人脸颊苍白,被雪浸透得几乎透明。一双长而深的眉,连眉峰都透着俊秀的味道。

“……”朝铃纳闷,“我怎么又捡到死男人?”

试了试男人的脉搏,还活着。

男人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嘴里喃喃说着一个名字。这厮忽然诈尸,朝铃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听他说的什么,下意识一拳把人给打晕了。

朝铃:“……”

她颤颤巍巍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没出人命,还活着。

朝铃心累,她真的不想捡男人了!

“唉,”朝铃说,“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儿上,救你一回吧。要是个丑八怪,我才不救。”

煤球:“……”

他从未见过如此花心的女人。

朝铃放下筐子,煤球从里面踱了出来。正当朝铃准备背人的时候,煤球伸出爪,挠花了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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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见猫:挠花所有漂亮男人的脸。

第26章 我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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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铃大惊失色,连忙抓住煤球惹祸的猫爪子,“你干什么呀?”

再看男人那一张俊脸,已是多了两道红彤彤的抓痕。

这下尴尬了,等人醒了,见自己破了相,她该怎么解释?朝铃推开煤球,把它驱得远远的。它蹲在远处盯着这边看,湛蓝的眼神冷冰冰的。朝铃没工夫管它,把背筐背到男人身上,再把男人背起来。石头猫神头颅再加上一个高她一个头的大男人,她背得脸不红气不喘。

她还有空扭过脸来,气鼓鼓地瞪了眼孤零零蹲在远方的小煤球。

“臭煤球,你不乖,姐姐我不带不乖的小猫,你走吧。”

朝铃扭头就走,吭哧吭哧往前走了一尺路,硬是忍着没回头看。又走出一尺多,停了步子,回身看,煤球还蹲在原地。它圆而大的眸子映着白茫茫的雪花,厚厚的皮毛上披了厚厚的雪,形单影只的模样,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朝铃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总是抵抗不了小猫,雪见神那样难伺候的猫她都能忍,何况是这只猫?它素来乖乖的,遇见龇牙咧嘴的邪怪都不叫唤,一路安安静静。这次就是挠了个人而已,它还小,小猫不懂事儿,不能怪它。可是小猫得教,朝铃觉得自己不能一昧惯着它。朝铃狠下心,故意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一两步,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声音遥遥跟在后头,不远不近,距离一直没有变,朝铃悄悄抿嘴笑。

冰天雪地,无尽的雪花从天穹飘落。少女背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走在前头,沉默的黑猫远远跟在后头。一人一猫,一前一后,雪上绵延出一溜长长的人脚印,梅花脚印点缀其上,像细笔画就的纹路。

他们连续赶了几天路,白日穿行于深山巨谷,夜晚宿在山洞。男人迷迷瞪瞪醒来过一两回,一直在说胡话,总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发着高烧,朝铃挖雪给他降温。煤球守在山洞口,倾听寂静的雪声。他的神力在缓慢地恢复,从一丝不剩,渐渐积蓄到了三四成。他已可以化人,也可以选择离去。他还有正事儿要办,他得去找朝问玄,只有找到朝问玄,才能查清楚疠气和朝铃身体异状的真相。但当他看见洞里那个昏睡高烧的男人,眼神登时冷了几分,他没挪窝。

回了家,朝铃把男人安顿在柴房,从前张疏就睡这儿。家里存了些草药,朝铃取出来熬了浓浓一碗苦汤,掰开男人的嘴硬给他灌了下去。煤球一直蹲在柴门门边儿,冷眼盯着她忙进忙出。朝铃给它弄了碗生肉,搁在它爪爪边,它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