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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16)

“阿姐去给你打水把身上擦一擦。要不然你身上会不舒服。”秦霜将衣服放在床边上,出门吩咐了小丫头几句。

陆沉璧坐在床上缓过了神,这才道:“我方才做了个梦,但是如今什么也记不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也不是什么需要记得的东西。”秦霜走回床边用帕子擦擦他额头的汗,轻声说道。

陆沉璧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腿,伸手在上面揉了揉,“我只记得我的腿好疼。”

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

秦霜擦着他的额头,声音又带上了哽咽:“六弟,这样做为了让你活下去。”

陆沉璧半晌没有说话,等着外面的丫头端着水过来,他才敛了神色。责怪一句:“都是木言,我不过下午歇个觉,他便将帘子拉得严实。”

秦霜破涕为笑,道:“木言不过是怕外面的光扰人,好端端的怪他做什么。”

她替陆沉璧擦了身,问他现在起不起。陆沉璧正想着要不要再躺一会的时候,门便被谢松敲响了。

“庄主,逍遥门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秦霜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抱怨道:“这都是什么时辰了,若是有什么事,明日白天的时候再说不行?”

往日里秦霜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这还是谢松第一次听见她说话这样不满,便有些惊讶地多看了几眼。

“既然特意邀我过去,便是真的有事。”陆沉璧拍了拍秦霜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第12章 冷言怒讽暖心凉

已经是深秋时候,太阳一落便凉得厉害。秦霜给陆沉璧加了件薄披风,还是担心他冷,又弄了个手炉让他也拿着。

她这要去陆老太太那边一趟,便不能跟着去。心里不放心又吩咐了谢松几句,这才催着两人快去快回。

等谢松推着他到了地方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山庄中的各个门派都到了。

满满坐了一堂人,都看着陆沉璧从门口进来。

上位上只坐着混天宫的封正阳一人,陶庭并未出现,陶飞光只是站着并没有坐下。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陆沉璧道了一句,让谢松推到给他留着的位置上去,挨着梅无双坐下。只是刚刚坐好,陆沉璧便发现这上位的帘子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陶庭的那位新夫人带着一个孩子坐在后面,那孩子靠在她母亲的身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眼神同陆沉璧交汇,马上就错开了去。陆沉璧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问:“不知各位聚集在这里所谓何事?”

封正阳道:“自然是有些事情要问。”他面相本就生的严肃方正,如今又发生了这样让人烦心的事,加上好友陶庭还躺在床上修养,说话的神情格外严肃。

一时整个大堂里都安静下来,一些窃窃私语的细碎声音也没有了。

封正阳扫视了堂下众人一眼,缓缓道:“想必各位都知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了。”

堂下没有一人接话,但封正阳也不在意,继续往下面说着:“官府的人来过了,所有的人也问过了。那么在下有一些问题想问诸位。”

这时下面才又有了声响,一门派的长老样的人物出声问:“官府的人都来问过了,敢问封宫主还有什么想问的?”

言外之意不过是,官府都要插手了,你这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又给自己添什么脸?

“陶掌门乃在下好友,如今他出事我不能不管。”

站在一旁的陶飞光立即道:“封师叔的恩情,飞光没齿难忘。”

封正阳点点头,继续道:“云澜宫青楚门白凌派的人过几日便到,到时候必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官府那边调查是一回事,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背后下手之人再次动手,目标极大可能便是在座的其中一位。”

众人呼吸一屏,那三门人被人在无声无息间杀了个干净,连一点呼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最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皆是被一剑割断了脖子,只有点皮肉将头和身体连在一起,便是偶尔脑中想起那副样子都让人胆寒。

这时灵相宫的灵云上人淡淡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还是早日解决比较好,以免再造杀孽。”

“上人说的极是。”一名面色秀丽,身穿黛青颜色裙装的女子出声道。

谢松闻声望去,只觉得这人眼生的很,想了一会,也没想出她师出何门。倒是听见身边坐着的陆沉璧轻笑了一声。

但这一声笑的极轻,除了谢松和陆沉璧自己怕是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这女子又道:“这本就是江湖人之间的事情,若是让官府人来处理难免不妥。还是我们自己早日解决了好。”

众人听了,吵吵闹闹说了一阵,这便有人开始附和:

“文掌门说的对。”

“我也觉得应当我们自己来解决。”

“官府之人皆是庸碌之辈,怕是交给他们也只会糊弄两下来应付我们。”

凤秀阁阁主文秀一双眼只望着灵云上人,她见灵云上人垂着眼缓声道:“文掌门所言不无道理。”

那张脸上便立即绽出笑来,将那张本就容姿不凡的脸又添了几分颜色。她仍是望着灵云上人,笑声道:“看来上人也同我想到一起去了。”

此时有人又道:“会不会同那天剑门的叛徒谢松有关?”

原本热闹的大堂一下安静下来。谢松站在陆沉璧身边一下绷紧了身子,他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什么奇怪了,可越是努力,越是觉得身体发冷僵硬。

或许是环境太安静,谢松耳边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方才那人的一句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整个大堂彻底沸腾了起来。

“说来云澜宫青楚门还有白凌派,在前些日子都出了大力捕捉谢松那叛徒。说不得就是他来报复!”

“谢松此人连同门手足都能出手残杀,更何况还是一直追杀他的人。这厮心狠手辣,想必定是他出手害人!”

一直在珠帘后的陶夫人这时候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手上睡着的孩子也交到了一边的下人手上。她走到珠帘前道:“若是如各位所说,是这位谢松所为。那么我夫君陶庭从未派人追杀过谢松,那又为何连他也遭此祸?”

一名大汉笑了一声。道:“夫人你可不知这江湖险恶,人若是杀红了眼,哪里还管别人有没有得罪自己。况且谢松从小在天剑门长大,他对天剑门都能下手,此人已经非人可语!”

陆沉璧坐在一边笑了一声,这次笑声不大不小,只是让人听得格外刺耳。

他笑完还不满意,直接道:“一群蠢人。”

封正阳皱眉看着陆沉璧,道:“陆庄主这是何意?”

“何意?无何意,只是觉得闲得厉害。”陆沉璧将手上的手炉递给谢松,自己端起茶杯来准备喝茶。

他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而后抬眼看着众人道:“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继续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