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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15)

等着陆沉璧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这位捕快面前的茶杯已经见了底。

陶飞光正和来的黄捕头说着话,见着陆沉璧来了便止了话头,向陆沉璧行了一礼:“陆庄主。”又介绍说:“这位是衙门来的黄捕头。”

陆沉璧冲这位姓黄的捕头点点头,倒是又看向了陶飞光道:“大公子这个手可是昨日伤到的?”

“是的。”陶飞光抬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右手上的纱布,道:“昨日被火烧塌的房梁砸了一下。”

陆沉璧点点头,然后道:“陶掌门可还好?”

“父亲还在床上,昨日吸了太多烟进去,夫人正在照顾他。不然今日这些事也不是我来做。”陶飞光说完苦笑了一声,只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是没有料到的。”

黄捕头站在旁边打量了陆沉璧许久,他虽不是江湖人,但也听过剑霞山庄的名字。当年陆家被人围剿血洗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忍不住心里哼了一声,这些江湖人,都是一群目无王法的家伙。

他见谢松看过来,便撤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是道:“陆庄主,今日过来是有一些话要问。”

“问吧。”陆沉璧挑了挑眉道:“陆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放心,我们每个人都会盘问,只是先后之别而已。”黄捕头先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陆沉璧问:“请问陆庄主,昨日事发的时候您在哪里?”

陆沉璧道:“昨夜事发是什么时候?我是在听见外面吵闹才听下人过来说出事了,如果是那个时辰的话,我正在用饭。”

黄捕头看着他继续道:“你身边可有别人?”

“我的下人都在旁边,秦霜和木言都可证明。”陆沉璧手在扶手椅子上敲了敲,继续道:“在知道外面出事之后,我便叫下人们把门锁好,也不许他们到外面去,省得给人添麻烦。”

黄捕头点点头,道:“你的意思,便是只有你自己的下人可以证明你在院子里,并无别的人可以证明?”

“我的院子里自然是没有外人的。”陆沉璧眼睛微眯,看着这位黄捕头:“您的意思是怀疑我了?”

黄捕头摇摇头道:“非也,只是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一个人都值得怀疑。”

“那么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也请您不要妄下定论。”陆沉璧说完,便冲陶飞光道:“请问大公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陶飞光面色泛白,眼下的青黑更是显得整个人疲惫不已。他又行了一礼道:“黄捕头也是奉命办事,还请陆庄主不要生气。”

谢松见陶飞光这样心头也是不忍,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份也是遮遮掩掩,不好说话。若是现在提醒陆沉璧一句,更是不妥。便只在心里暗暗希望陆沉璧不要再说出什么奇怪刻薄的话来。

陆沉璧看了陶飞光一眼,道:“怎么不见你那些师叔师伯师公们,莫非是看见官府来了,便害怕得躲到房间里不敢出来了?说来也是,你们逍遥门内分了两派吵了这么多年,你爹在还能稳一下,如今陶掌门一下倒了,便是推了你这么个小辈出来,办这些得罪人的事情。”

陶飞光面上苦笑了一下,只道:“多谢陆庄主体谅了。”

“倒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就是了。”陆沉璧冲着黄捕头道。

黄捕头想了一下,道:“您方才说,在听见外面吵闹之后,便锁了院门,不许下人出去?”

陆沉璧点头:“也省得外面有什么人进来,不干不净弄脏我的地方。”

黄捕头又问了几句,左右也不离陆沉璧昨日干了什么,眼见陆沉璧表情越来越差,他终于止住了话头。

陆沉璧让谢松送两人出去,在临出门的时候,黄捕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对陆沉璧道:“听说陆老夫人这次也来了?”

陆沉璧转过来看着他,面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黄捕头找我们家老太太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久闻陆老太太大名。但愿今日能得一见。”黄捕头说完便走出去了,陶飞光在他后面又冲陆沉璧行了一礼,这才匆匆跟上去。

谢松看着陆沉璧面色不好,便问:“他这样说会不会……”

“无事。”陆沉璧闭上眼,沉声道:“只是老太太当年做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一个捕头品级都没有。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当年陆老太太闭关出来,将参与血洗陆家的人杀了个干净。官府当年也插手干涉,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只是重重抬起轻轻放下,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放了出来。

秦霜在旁边皱着眉上前一步:“那是否要去梅夫人那里将老太太接回来?”

“不必了,在梅夫人那里我倒还放心些。”陆沉璧说完沉默了一会,又吩咐下人这段时间都要安分些。

“今日早上来信说,京中的庄子已经收拾好了。”秦霜提醒了一声,又道:“只是看这个架势,这几天怕是不能搬出去了。”

陆沉璧道:“本也不急在这一两日搬出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武林会应该不会继续举行了吧?”谢松想起武林会问了一句。

陆沉璧看他一眼:“你方才没有看见陶飞光的手?就算武林会照常办下去,陶飞光不在,第一自然是你的。你担心什么东西?”

“便也不是担心。”谢松说完这句话又顿住了。在他看到陶飞光缠着纱布的手的时候,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也是有些担心吧。”谢松低声道。

陆沉璧没接他的话,只是冲秦霜道:“叫他们先准备着,等着能走了我们就搬回去。”

“知道了。”秦霜点点头。

陆沉璧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便又叫着谢松把自己送回了房去休息。

他躺在床上看着谢松关窗,冷不丁道:“你很担心你赢不了?”

“是。”谢松顿了一下道。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陆沉璧道。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吗?谢松在心里笑了一声,没有出声。如今自己连真面目示人都做不到,只要没有人知道陆沉璧身边的这个侍卫就是谢松,他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沉璧见他不说话,便也懒得问。只道:“虽然陶飞光受了伤,难保不会有别的人,你抓紧些练习吧。”

“知道了。”谢松应了一声。

等谢松走之后,陆沉璧很快就睡了过去。但是怎么也睡不安稳,脑袋昏昏沉沉,膝盖也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疼。他难受得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嘴里不知道在胡乱喊些什么。

秦霜守在门外,听见了动静赶快推了门进来。

陆沉璧被她叫醒,眼前却一片漆黑。他一把抓住搂着自己的秦霜道:“阿姐,我看不见了!阿姐!”

秦霜一遍拍着陆沉璧的后背一遍轻声道:“别怕,只是天黑了没点灯,只是天黑了没点灯。没事了,没事……”她哄了几声,等着陆沉璧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将人松开,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套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