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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62)

见是他,令妧悬起的心稍稍放下,才欲问他营地那边的情况,忽见车外侍卫突然拔剑,令妧心下撼然,脱口叫着“小心”。允聿警觉一个侧身,那长剑没入辇车,竟几乎要刺中令妧!他的脸色大变,反手用手中长剑刺入那人胸膛。

原来侍卫中早有奸细,怪不得一路过来,邱将军派出的侍卫只剩下两个人了!

另一个藏匿在辇车后的奸细见此,趁着允聿抽剑之时,快步上前,一剑又朝他刺去。方才一让已差点让令妧受伤,如今她就在他身后,紧紧贴着车壁。避不过,允聿抽回长剑“锃”的一声挑开来人的剑,并精准刺中他的胸口。令妧才松一口气,却见那奸细面露狰狞之色,举步往前,任凭长剑刺透血肉之躯!

令妧错愕望着那人,允聿亦是震惊,那人扑过来,允聿尚未来得及回神,一波剧痛袭来,对方手中的长剑亦是没入他的身体!允聿握着长剑的手狠狠一转,那奸细面露痛苦之色,再是握不住手上的剑,口吐鲜血倒地。

允聿反手拔出刺入身体的长剑,周围一阵异动,他一把将令妧拉出辇车。好在他的坐骑尚在辇车旁,容不得令妧回头,她娇弱身躯已让他托上马背,随即令妧只觉腰际一紧,男子亦是翻身上来,环住她的腰肢,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策马往前。

徒然,一阵厉风自耳畔扇过。允聿看得并不分明,却也知道是箭矢!

看来敌人的援兵来了!

他低喝一声“抓紧”,扬手将剑尖刺入马臀,良驹一声长嘶,发了狂往前奔去。令妧吓得无法动弹,只得紧绷着身子倚在身后男子怀里。他的呼吸声粗重,冰冷夜里,他的胸膛却是异常温暖。

飞奔的良驹很快将身后追兵甩出很远,马速却仍不见缓慢,静谧夜中凌乱的马蹄声似一声比一声凝重。

良驹已发狂。

允聿心中明了,怀中之人因害怕而浑身僵硬地靠着他,凌厉夜风将她柔顺乌发散在他的脸颊,他浅浅笑了,将脸颊贴在她的发鬓,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语声里透着融融暖意,令妧紧绷的心弦也跟着一松,僵持的身子也渐渐软下来,这一刻,令妧似有种错觉他们又再次回到那时的雒县。她多想让时光就此停住,她就这样跟着这个男人该有多好。

可是今夜迫人心魂的情形又是历历在目,无情告诉令妧他们再回不去年少时的美好时光。心中凄凉酸楚交织,令妧蓦然攥住他的衣袖,哀哀唤他:“允聿……”

仿佛是隔了千年万年,她才重新有勇气叫出这个名字。

在这样的漆黑夜中,在此刻无人地步。

允聿不觉呆住,心底欣慰与悲凉并存,他动了动薄唇,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不要是公主,亦不要是王妃,可她却再不是他记忆中的瑛夕。令妧的病未痊愈,一时松懈便又觉恍惚起来,这一切好似是在梦中。她虚软靠在他怀中,哑声道:“叫我乔儿。”

令妧是刘家公主,唯有她身为乔儿时才能有片刻的轻松和自由。

“乔儿……”

他轻声念着,而后一言不发在她背后抱着她,用了他全部的力气,就这样抱着,就和她两个人。良驹一阵颠簸,令妧一头撞在他的胸膛,允聿闷哼一声,他惊得扼住她的手腕:“乔儿,别睡!”

他的声音带着严厉,再不若先前的温柔,令妧这才又清醒几分,惶惶觉得这原就不是一个梦。她轻软问:“我们要去哪里?马儿为何还不停下?”到处的漆黑之色,让她根本辨不出方向。

允聿一拉她的手,让她转身环在自己腰际,低声道:“抱紧我,我数到三,一起跳下去。”

他说得很轻,伴着厉风仿佛竟听不清楚,令妧吃惊抬眸,只能依稀瞧见男子的轮廓,她抱着他的手有些颤抖,却是问:“为何要跳?”

“马儿发狂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淡淡答着,顺手将长剑丢弃,抱紧了她纤弱身躯。

令妧病着无力:“那便等它停下来。”

等——

允聿心中苦涩,良驹被他伤得不轻,不知何时才能停下。而他一路失血,也怕再无力护着她。万一他坠马,独留下她一人在马上该如何是好?

“别怕,你只需抱紧我。”他又低低交代一句,令妧未料到他会不顾她的建议浑然一惊,又闻得他干净利落一个字——“三。”不再给她迟疑机会,他双手紧紧环住怀中女子,脚下一用力,幽黯光线下,隐约瞧见那飞扬的衣袂,随即二人重重落在地上,往一侧草丛翻滚过去。

耳畔喜悦的丝竹声不断,侍女迎令妧自辇车上下来,透过朦胧盖头,她瞧见一人自府前高台上出来。他朝她走来,不顾众人在场当场揭了她的红盖头,令妧凝视眼前人,只见他嘴角噙一抹笑,英俊倜傥的模样分明就是允聿!她脸色大变,他却仍是柔和笑着,突然一阵脚步声急至,令妧眼看着那锋利匕首自他胸口刺出,明晃晃滴着殷红鲜血。允聿背后,竟是庆王那狰狞脸孔,他狠狠抽出匕首,转向一人道:“冀安王世子与胤王妃有染,为兄替四弟杀了他!”

“不要——”女子凄厉叫声划破夜空,手面一片湿凉,眼前男子的脸也渐渐清晰。允聿不顾地上被她一手推翻的水,忙伸手扶住她的肩:“乔儿,怎么了?”

梦靥,又是梦靥!

令妧捂住慌乱心口,狠狠推开他,厉声道:“不准叫我乔儿!你走开!”

她所用力气不大,允聿半跌在地上却是一时间再无力起身。他好不容易将她背进这片林子,又替她去寻了水来,只盼着她能快点醒来。他莫名一声笑,原来她是恍惚之时才会叫他的名字,如今清醒了,她又只当他是南越世子!

可他仍不后悔,丝毫不后悔。

长夜漫漫,似才过了一半。

令妧背过身去,身后之人果真就不再近前,也不再叫她的名字。惶惶不安的心还未静下去,令妧低头细细看看自己的手,她好怕真的看见他的血,那样可怕的梦靥!

半夜未休息,加之又受了惊吓,静静一卧,疲惫袭来,又叫她沉沉睡去。

*

彼时的营地早已是一片狼藉,邱将军满脸血污,冷着脸听侍卫禀报伤亡情况。

“将军,水中被人下了蒙汗药,一些弟兄仅是熟睡……”

邱将军脸色仍是难看,远远地有马蹄声传来,他回头瞧去,见是追赶世子的几个侍卫。邱将军顿然大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为首的侍卫来不及等马站稳就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膝跪下道:“将军,属下等一路追去,只见公主的辇车停在半路,公主和世子爷却是不见踪迹!”

“怎么会这样!”邱将军大怒,另有侍卫忙道:“一路上全是我们的人死在那里,辇车上到处是血,还有几支冷箭插在地上。怕是……”

怕是公主和世子早已凶多吉少!

邱将军不觉半退一步,极力将这念头压下去,他冷冷扫过面前众人,沉声道:“连夜去找人!兹事体大,牵涉两国邦交,今夜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今夜的事是势必不能叫北汉少帝知晓的,可皇上那里……邱将军面如死灰,怕是不能瞒着!征战沙场也不过是一死,如今不过是替南越迎回一个王妃这么简单的事,他却搞砸了!邱将军明显颜面上挂不住,愤然转身上马,“都去找人!找不到谁也别想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