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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155)

她早已有两月的身孕,只是先前事情繁多,她只想找个好点的机会亲口告诉他,却不想一拖,却拖成了这样。

爹?他快要做爹了?

庆王呆了呆,随即低头望着怀中女子,瞧见她苍白脸上透出了羞赧的笑,他这才也跟着笑了:“我要做爹了?真的吗?”

见她点头,他这才猛地抱紧怀中女子,亲吻着她冰凉的额角,“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带你出去。”

*

越皇卧病,庆王是天命所归。

但在苏家的事情上,诸臣言语一致,谋乱之人,自是不可留的。

此事因越皇亲口说出,苏家的罪名早已再无转圜余地。

器皿破碎的声音从内室刺耳传出,侍女侍从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入内劝阻。庆王面色铁青,面前是锦绣江山,他即将成为大越下一任君主,的确不该感情用事。父皇曾说,三千佳丽也不足一提,可他却不甘心!倘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还是个男人吗?日后,也难再有那样一个女子,此生都不会负他。

“殿下,殿下!”管家匆匆入内,也不顾侍女侍从都在外头,径直推开了房门进去,“殿下不好了,宫里来人,说请您入宫去,怕是皇上的病……”管家的脸色低沉,见帷幔后之人已然起了身。

马车在庆王府前急急离去,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高大的槐树后,允聿缓缓步出,他的俊眉紧蹙,这段日子,有关苏府的谣传甚多,但是上头却不曾真正给苏家定罪。允聿心中焦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暗中监视庆王的一举一动,倘若真是不能转圜……他即便是劫狱,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允聿怔怔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若是没看错,方才是宫里来人,看庆王的神色,大约是皇上的病有异。看来,他真得好好准备了。

*

御医们已在帝宫数个时辰了,庆王到的时候,只见宫人们频繁进出。他径直入内,见越皇紧阖着双目,脸色苍白不堪,整个人早已没有一丝活气。

“父皇。”他上前唤他一声,仍是不见动静。庆王回头看向御医,“如何了?”

御医的脸色比越皇还要难看,颤声低头:“臣等会尽力。”

尽力?大限已至,再尽力怕也只是徒劳了。

庆王起身出去,留下御医们在御前忙碌。

月色朦胧,有人影自他身后出来,他回身,见是一个宫婢。宫婢见他突然转身,显然吓了一跳,随即忙跪下道:“奴婢参见殿下!”

“何事?”他的语声冰凉。

宫婢将头低下,低低道:“回殿下,奴婢是想告诉殿下,皇上先前似乎已写过遗诏。”

广袖下的手蓦地一紧,庆王的眸子不自觉地撑大,遗诏?

“你怎知?”

“那晚奴婢守夜,好晚了,孙公公还出来命奴婢准备笔墨……”宫婢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虽不曾亲眼瞧见,但是那晚孙连安的神色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遗诏,一定是遗诏。

庆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定定望着地上的宫婢,语声已沉下去:“你为何告诉本王这些?”

宫婢的身子猛地一瑟缩,“奴婢……奴婢以为殿下想知道。”

庆王负手冷冷睨视着她,他自然想知道,但是却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心思。他的眸光森冷,淡淡道:“来人,将她拉下去!”

宫婢心头一惊,不顾礼数抬起头来。外头侍卫已入内,用力将地上的宫婢押下去。宫婢被拖出殿门,似才反应过来,忙哭着求饶:“殿下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庆王立于门口,冷冷望着。这宫婢要说聪明,也聪明,可就是太过聪明了。

他回身,望见越皇的贴身太监福成站在他的身后。自孙连安死后,越皇身边的人便都是庆王安排的。他示意福成上前,附于他的耳畔轻言一番,福成的脸色谨慎,忙应声下去了。

庆王的眸光又望向内室,层层帷幔后,只能依稀瞧见几抹身影。十指收紧,当真是有遗诏吗?

那……究竟会是谁?

他原以为会是他,只是父皇却又要去问老四的事,岂不是疑心他吗?

庆王眉心紧蹙,转身在桌边缓缓坐下。

他以为诸多兄弟中,他该是最了解父皇的人,如今看来,倒是未必。

静谧内室,涩苦的药味愈渐浓了。

庆王在外间坐了很久,才瞧见福成的身影自内室出来。他的手中,果真稳稳当当地抱着一个锦盒。

“殿下,您要的东西!”

锦盒被搁在桌上了,福成已退至一侧。庆王直直睨着面前的锦盒良久,才缓缓抬手。

锦盒被打开,明黄色的遗诏静陈。

淡淡的,似还有宛然墨香自里头渗出。

庆王伸手握住了遗诏,打开。

熟悉的字迹跃然跳去视野中,庆王一字不落看下去——

……传位于皇二子椹……

皇二子,荀椹……竟是他吗?

先前压制住的忐忑,此刻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庆王猛地握紧了遗诏,转身冲入内室。御医们被吓了一跳,见他的脸色阴冷,话语更是冷若冰窖:“都出去。”

帷幔轻曳,珠帘碰撞,内室却只剩下庆王一人。

越皇仍是昏迷着未醒,庆王直直站在床前,他痴痴一笑,喃喃道:“那是为何?既然您心中人选是我,为何还要去问老四的事?父皇竟是这般不希望自己糊涂吗?”

内室幽谧异常,珠帘碰撞声也渐渐消失了,庆王缓步往前,俯身下去:“既然您这样想知道,我便告诉您。是,老四的事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若换了老四,他也未必不会那样对我。父皇生于天家,莫不是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低头下去,朦胧光线下,越皇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庆王心中一惊,却是没有躲开,就这样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越皇的眼睛里有怒意,他狠狠瞪着庆王,却是动不了,也说不出,只有那双苍老含恨的眼睛,一点点撑大,直到布满血丝……

子时还差一个钟,皇宫内便传出哀鸣声。

越皇驾崩了。

越皇早早留有遗诏,传位于庆王。

隔日清早,诸臣便授命入宫,冀安王爷虽已不问政事多年,此事攸关新皇登基,他自是也要随同入宫。

傍晚,便有消息传出,苏太傅谋乱罪名确立,整个苏家都将遭难。

夜幕已深,令妧睡得昏昏沉沉,突然,铁链被斩断的声音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道人影闪至她的床榻旁。

“乔儿,是我!”允聿捂住她的嘴。

令妧吃惊望着他,拂开他的手,气道:“你来干什么?”

“嘘——皇上驾崩了,新皇到底还是不放过苏家。”允聿已没有办法,等了这么久,却是等来这样的结果!

令妧一时间怔住,难怪今日狱卒们都那样奇怪,竟是越皇驾崩了?

允聿将她拉起身:“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