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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绣师(10)

荆阎背对着冯方,脸上浮现淡淡微笑,一手抓着安格的臂膀跨过客栈门槛,手向后方挥了挥,逐渐消失在黑夜。

之前跟安格拼酒的壮汉抠着脑袋,摸不着头绪地问:「冯大哥,这什么跟什么啊?」

冯方脸色一沈,郑重地道:「大家听着,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否则就是跟我老冯过不去,知道吗?」

「可是……」

冯方睨了眼开口的壮汉,拍开尚未开封的老酒,给每人各斟满一大碗,「听着,今晚咱兄弟高兴,喝了一晚的酒,啥屁也没发生。醉了的就给我回房睡觉,没醉的给我继续喝,没醉不许离开。」

话说至此,所有人全明白过来,纷纷喝下冯方递来的酒,然后醉醺醺地返回客栈楼上的房间睡觉。待所有人都酒醉回房,冯方走到门口,望着街道尽头不见景物的一片黑暗,重重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门掩上。

第五章

荆阎与安格两人一路无语地走回落脚的客栈,刚跨过门槛,便见一人坐在客栈里头,愣得停住脚步,半晌后,才示意安格先回客房。

荆阎对着那人道:「有什么话,到我房间说。」

领着人入了自己那间房,点上烛火,荆阎脱去外衣,双手环抱胸前,翘脚坐在床头,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荀郝针苦笑:「没有。我只是白天恰好在这里办货,偶然在街上看见你,忍不住想见你,仅此而已。」

「那好,你见着了。门在那,恕荆某不送。」荆阎冷冷一哂,比了个送客的手势。

疏离冷漠的语气,ι让荀郝针痛苦地抓紧胸口,压抑苦涩的情绪,问:「那女子是谁?」

「一个我非常重视的人。」

「你喜欢……不,你爱她?」语气不稳地探问。

荆阎拧眉,非常不耐烦。「你半夜跑来,就是要问这个?」

「我只是……」

「只是什么?」

荀郝针慌乱的模样,不知为何,竟让荆阎莫名光火。

「难道就因为你说的什么爱,就可以干涉我的事情?荀郝针,谁给你的权利来过问我的事?」

「我没、没有,我……」

荀郝针慌乱挥舞着双手,落入眼底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疏离、冷淡,彷佛在他眼里,自己什么也不是。

不是感情交错的人,不是兄弟,不是玩伴,就连擦身而过,偶然视线交错的路人也不是。

恐慌,彷佛长满荆棘的藤蔓,在荀郝针心里蔓延遍生。慌乱起身,探手抓住了荆阎垂落腿侧的衣袋,脚下却给桌脚绊倒,眼前景物一晃,身子向前扑倒坐在面前的荆阎。

「你压够没?」

「对不起,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快起来。」

「我爱你。」荀郝针橕起身,凝视着身下的荆阎。

心,剌痛。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阎,我从来没有奢求什么,只要能默默地待在你身边就满足了,可是你难道边这点机会也不能给我吧?」

荆阎依旧冷漠,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一品堂的当家、官家之子、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就连男人也会排队等着你挑。你要的感情,我给不起,也没有。」

「为什么?」

「当你的娘亲为了生存,日日周旋在男人间,被人骂、被人唾弃、被人鄙视,就为了你挂在嘴上的爱。你别再天真地以为有爱就能够冲破世间上一切的枷锁,什么狗屁爱情,全是粪土不如。若不是因赫它,我娘能成这样?给男人们捧着搂着,人前笑人后泪,还要招上人家一句贱人。」

「阎……」

「干脆今天全说破,当初对你好,护着你,全是不安好心。因为只要有你跟在身边,就没有人敢瞧不起我,有个县官大老爷宝贝儿子当挡箭牌,你不知道有多好用,多少地痞流氓连砸店都不敢,更别提那些想透过我巴结你,进而跟你爹拉关系的人,暗地里我得了多少好处,你知道吗?」

荀郝针脸色苍白,抓着荆阎的肩,抓得指尖都泛了白,「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你骗我!」

「我骗你?」荆阎哼了声,「你笨的跟驴似的,我若不骗你,一品楼能有这般风光?」

啪!

荆阎抬手给了荀郝针一耳光,推开箝制,从地上爬起,使劲将荀郝针推出门外,冷眼看着他从楼梯滚下,狼狈跪倒在冰冷的地面。

「别再来招惹我,徒此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阎,我……我……」

不爱了!

不再说什么爱不爱了!

是不是这样,就能保留在你心中的位置?

如果是,那他再也不说、不提了。如果这么做,能回到从前,那就……不爱了……

满满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厌恶这般口拙的自己,失去光彩的眼眸无措地乞求着高高站立楼梯上方的人,卑微的模样,让荆阎胸口抽痛。

原本趴在柜台打盹的店小二被嘈杂的声音吓醒,见这场面整个人全呆了。

胸口的痛,令荆阎失去平素自傲的冷静,转头冲着店小二怒吼:「把这人给我轰出去。」

「咦?」

「没听见吗?把他给我轰出去。」

「是是是。」店小二吓出一身冷汗,摸着脖子蹑蹑靠近荀郝针。「这位爷,小店已经关门,您请回吧!」

荀郝针抬头,心痛得滚落满脸泪水,哑着嗓子唤道:「阎,你要利用就利用,我不在乎,不要这样,不要赶我走,阎……」

「荀郝针,我都说破了,你还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我说我不在乎啊!」

「滚!」

「阎……」

「伙计你在干嘛?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把人给我轰出去。」

店小二夹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搓手,拼命拉着跪在地上的荀郝针劝道:「爷,您还是快走吧,小的也不好做人哪!求您了好不好。」

荀郝针抖着双腿,橕起身子,在店小二半推半拉下,踉跄步出客栈。

预定的计划乱了套,隔日荆阎与安格手下的数名勇士,看着用钱换得几名衙役与同县各官员家仆那得来的消息,重新布局下手的地点。

安格被荆阎喝令不许参与,说什么关心则乱。

焦急的心又烦又气,追问了几次,都被荆阎那强冷到不能再冷的死人脸吓得只好乖乖闭嘴,也不晓得昨晚阿阎跟那个中原人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把他惹毛成这副德行。

安格闷在落脚的民宅小屋中,心情不好地冲着小乖吼:「什么关什么乱的?本公主可不像汉人养在笼子里的乌龟!」

才说了两句,小乖不改本性地纠正道:「公主啊,荆爷说的是『关心则乱』,也是为了公主您好。还有那个,不是乌龟,该说『大家闺秀』。」

安格甩了小乖两大白眼,扯着他的耳朵怒吼:「臭小乖,本公主现在哪有心情学汉话,你再敢纠正我一次试试看,回头阉了你,送进汉人皇宫当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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