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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乐师(18)

不甘心他三年苦寻苦候,终于得到关于那人的一点音讯,居然窝囊到丧命在这该死的潭水之中,现在他只求上苍垂怜,让他死前能再看那人的脸庞一眼也是值得。

“轩儿……轩……”

潭水淹过口鼻,再也呼吸不到一丝空气,水面下,洛熙宫望着波光流动,突然激起阵阵涟漪,一道身影自潭面游向他。

眼前景象至此,他随即堕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洛熙宫醒来时,睁眼入目的是一间朴实的木屋,鼻尖还嗅到空气里传来的浓浓药香。

洛熙宫吃惊地翻身坐起,见敞开的屋门前,一人正蹲在地上,专心地给药壶扇着炉火,就连他银白如雪的长发垂到泥地上,也丝毫没发觉到。

一会儿,那人抬起头,对着屋侧喊着:“哥……三碗熬成一碗水了,还要不要再熬啊?”

地上有一道身影逐渐延伸至门口,洛熙宫看到那人走了过来,捞起沾了些泥土的银白长发,薄怒着。

“告诉你多少次,要把头发束起来,别老是拖在地上沾灰尘。”

“好啦……”

“药可以了,弄凉后,就盛一碗端进来。”

“喔!”那人用厚布裹起炉火上的药壶,拐着脚,消失在门前。

木屋内,洛熙宫坐在床头,犹如被人扔入冰封的河水里头,浑身剧烈颤抖着。

这声音……

这两个人……

“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轩儿可又要哭了。”

洛熙宫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指着他。

“你……墨……墨凡……你……”

墨凡不悦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指尖轻敲桌面,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来。

“我与令盟主有约,只要你真心来寻轩儿,就不能再阻止你们两人相见。”

“你与令前辈……有约?”

墨凡凝着双眉,沉重地说:“你刚才瞧见了,轩儿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轩儿。”

洛熙宫猛地站起,揪住墨凡的衣领。“轩儿?你说轩儿?刚才那个人……是轩儿?”

那银白如雪的白发……

那拖着双腿走路的身形……

洛熙宫揪着手中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墨凡,甩头不愿相信地嘶吼出声:“不!不可能!那不是轩儿!不是,绝对不是!”

墨凡拍开洛熙宫的手,回手重力在洛熙宫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竖眉喝道:“怎么不是?你那一剑透胸而过,他本该是死了。可墨凌天生与常人不同,心脏长在右胸,这才勉强没有当场毙命。堕崖掉入溪中,当我寻着他时已是命悬三分,几乎就要死去。双脚腿骨尽碎,加上毒性发作,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将他拖回,可是他武功尽失,一夜之间黑发尽白,腿骨的伤虽然好了七八成,可是他一辈子却连快步走路都不能。”

洛熙宫听得不由得刷白了脸,只见他血色尽失,傻傻地睁着眼,无力跌坐在床头。

墨凡搁在桌上的拳头紧紧握着,压抑着情绪。

“这样的轩儿,已经是废人一个。隐居深山,除了躲你之外,更为了避开以前三爷的仇家。轩儿虽忘了一切,可其它与三爷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却没有忘。”

洛熙宫怔怔地看着墨凡,“你说……轩儿他……”

“失忆!山中居的主人说是心病,除非轩儿自己愿意想起一切,否则这辈子就这么过。”

“山中居?暤月神医?”

墨凡闭上眼,算是回答。

洛熙宫一手捂着双眼,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忘了、他忘了!该忘!忘得好、忘得好啊!”

“你忘了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柔柔的一句话,伴着药香飘来。

捂在眼帘上的掌,被温热的一双手扳了开,入眼的,是他思念了整整三年的容颜。

不同的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是青涩的少年;而眼前,却是张有着成熟稳健神情的脸。

记忆中的表情,有冰冷、有害羞、有着满脸道不尽哀伤的泪痕……

眼前的人,温和有如春风、冬阳,却是有着疏离陌生。

那一头银如白雪的发丝随着那人弯身,沿着后背滑落肩头,那人拍拍洛熙宫的背安抚着。

“你生病了,快点把药给喝了吧!掉了什么东西,我待会儿再帮你去找,找东西我可厉害了,连凡哥哥忘了东西摆哪里,都叫我帮他找呢!”

洛熙宫接过汤药,痴痴地望着那张熟悉却陌生的容颜。

“你……”

那人吐吐舌,拍了拍脑袋,走到墨凡身后,搂着墨凡的脖子,笑吟吟地开门。

“我叫墨轩,笔墨的墨、竹轩的轩,这是我哥哥,墨凡。你呢?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我是诱惑你坠入无底深渊,却又将你抛弃恶人,我是与你颈项交缠、肌肤相亲,却又不给你真心的骗子,我是伤了你、并且亲手杀了你的罪人,我是明明爱上了你、却骗自己不过是在演戏的懦夫,我是直到失去后,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的傻子……

我是谁……我还能奢望你在乎我是谁吗?

洛熙宫胸口一窒,语带哽咽地说:“我叫洛熙宫,可是曾经有人这样唤我……洛……”

墨轩露出甜甜的微笑,开怀地道:“那我也可以这样喊你,成吗?”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声音,洛熙宫几乎激动得想冲向前去,紧紧搂住自己痴想了三年的人儿。

洛熙宫双手狠狠环住自己的腰,压制所有的冲动,利齿咬破了唇瓣,泛出丝丝血红。他激动到连声音也跟着拔高:“那我也能喊你一声……轩儿吗?”

苍山

“洛、洛!你弄好了没有?我可要进去喽!”

“啊!不能进来、不能进来,轩儿你快出去。”

墨轩才刚步进做饭用的砖屋,就被洛熙宫慌张地拎着衣领提了出来,又慌慌张张地钻回砖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一盏茶的工夫后,洛熙宫神神秘秘地端着碟子走了出来,碟子上头还用片大叶子遮着,缓步走到墨轩坐着的大石头前。

墨轩嗅了嗅甜甜的香味,兴奋地说:“哇,是糖葫芦、糖葫芦耶!洛,你竟然会做这个?”

伸手揭开碟子上的叶子,取了一串刚裹好糖衣、尚有余温的糖葫芦,墨轩毫不客气地咬了一粒在嘴里,喜孜孜地享受这甜中带酸的好味道。

洛熙宫微笑看着墨轩开心的模样,正待他要抹去指尖残留的糖渣,怎知道墨轩竟快一步抓住他的手,含入嘴里细细舔着。

无意的诱惑往往最是要命的煽情,三年痴盼的人儿,没了昔日的冷漠,多了份天真无邪,虽说每天这么伴着、看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可是心底那股潜伏的欲望,却总在饥渴地叫嚣着。

隐忍着欲望,洛熙宫舔着干涩的唇,漾着情欲的嗓子沙哑地问:“轩儿,你凡哥哥呢?”

墨轩放开洛熙宫的手,再度转战碟子里红艳诱人的糖葫芦,随口应道:“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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