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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凶卜吉(7)

说是狰狞倒也夸张,虽然破相,但衬着男子\刚毅线条,这样看来却也豪迈。

闯荡江湖已久,什幺伤口没见过,秦羽的反应倒也不是害怕,只是爱美成性,这刀疤在身上哪里都成,至少他还能忍受,却偏偏是在那人脸上,怪不得他骇得说不出话来。

* * * * *

交谈之下,得知那男子名唤「晴阳」,乃一无门无派的侠士,平日以天地为依,四海为家。

此次因为江湖友人请托,追查昆山一族的血案,又在途中探得秦羽奉诏前去迎回占星官的传人,恰好在同一条路碰上。

「昆、昆山一族?」封辛爻语气不稳地探问。

晴阳重重叹了一口气,娓娓道出当年之事。

当年先帝共有九位皇子,大皇子的生母仅是一名侍寝宫女,且早在皇子年幼之时因病亡故,所以虽是先帝的长子却因母亲出身寒微,加上自己又是庶出,根本与皇位无缘。

二皇子为先帝宠妃所生,五岁那年即位东宫,皇后虽为国母,但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中未生下皇子,地位自然不如宠妃。

在一次宠幸过后,皇后意外有了身孕,并在日后生下一子,便是后来的九皇子,也因此掀起朝中争论无数次的阴狠险斗。

本朝占星官一职向来由昆山一族担任,据说该族拥有特殊能力可预知吉凶,故历代以来都择其有能力的昆山子民赋予官职。

事情发生在当时的东宫,也就是二皇子二十岁那年,当时的占星官无端暴毙,本来仅需于昆山一族中选出一位能力卓越者继任即可。

可那使臣到了位于北方的昆山,当时该族之长却不愿择取人选,询问之下,原来占星官死前留有一信,信上写了十字。

秦羽支着下巴好奇询问:「哪十个字啊?」

「贪狼吞紫微,蛮鸠占雀巢。」封辛爻冷冷地说。

「喝!」秦羽吃惊地瞅着他,「爻爻你怎幺知道?」

封辛爻僵硬地扯出一丝微笑,「这幺大的事,你身在江湖怎会不知?」

「大事?」我不知道啊!」秦羽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催促着晴阳继续说下去。

晴阳神色凝重,抄起桌上酒壶灌了几口烈酒,缓缓道出缘由──

当年十字箴言一出,闻者哗然。

先帝个性温吞,素信玄秘之说,认为这十字分明暗指九皇子才是天命所择之人,而现在的东宫却是阴狠的贪狼星转世。

加上多年来,皇后与宠妃背后的两派势力明争暗斗不休,传言相貌俊美的二皇子并非先帝亲生,虽说东宫聪颖果决,所提议政无不造福万民,按理说实乃一帝王之材,足堪大任。

但在先帝眼中,此子全无乃父仁厚之风,有时手段过于激烈;反观聪慧却有仁德的九皇子,毫无争权夺位之心,即便面对处处刁难的宠妃也都百般退让,以和为先。

所谓人云亦云,起初先帝倒也不葚在意,但谣言可怕之处,便在于其能引发人心疑窦,只要这疑窦一起,就像是种子在土中扎根,只会不断扩大。

疑心一起,先帝反过来再看那东宫所作所为,竟是隐含弑父夺位之嫌。

恰巧又发生昆山血案,终于导致夺宫易位的大事……

「然后呢?」秦羽急着等待下文。

晴阳笑看着秦羽,「如此惨案,你居然当茶余饭后闲嗑牙的话题?」

「那又如何?人活着便要向前看,老是斤斤计较过去的事情,又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倒不如放下,被过往的事情拖磨着,就看不到现在、甚至是未来的美好,不是吗?」

晴阳闻言为之语塞,「你这幺说……也不无道理……」

秦羽努努嘴,「就是嘛!成天找人报仇,弄得你打我、我杀你,为什幺不干脆让以前的事跟逝者一起埋入黄土?

伤心难过是当然的,可是每个人都只有一辈子,下回阎罗王给不给你当人都不知道,镇日老惦记几十年前的事,反而没看到现在身边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一味念着死人、不顾活人……到老时,才赫然惊觉自己须掷了光阴,到那时才来懊悔…何必?」

秦羽只顾着说教,没注意同桌的两人因自己偶发的一席话而各自沉思,直到他再次追问,晴阳才从思绪中回过神,继续往下说。

据说当时昆山一族的长老,除了拒绝择选下任占星官,且依使者所言,他们甚至暗中拉拢朝中重臣,打算煽动改立九皇子为东宫。

而就在使者回朝复命的第二天,那名使者无端暴毙于自家宅内,时日后,便传来昆山一族被土匪袭击,一夜之间百余人毙命刀剑之下,竟无一人生还。

唯有一人!

此人其实是前任占星官从家乡带来的老仆,五十多岁上下,平常再占星官府抵担任管家一职,虽在耳濡目染下多少会些占卜之术,但并无身为占星官所需的特殊能力。

所有迹象都透露着二皇子的豺狼心性,他居然因为有人不服,阻挡了他迈向王位之途,进而痛下杀手,歼灭昆山一族。

之后朝堂上下涌起废去东宫的言论,二皇子被捕入狱,由九皇子继位东宫,其后便成了当今的皇帝陛下。

至于那阴谋不成的二皇子,抑郁死于牢狱之中,按礼法本该草草处理后事,但在九皇子的极力主张下,才将他葬于皇家陵墓之中。

封辛爻紧咬下唇,「当时那仅存的老仆……也就成了今日的老星官?」

晴阳喝了口茶水润润喉,点点头,「没错!也就是此人提出昆山上有残存族人,力劝皇帝派人寻回。」

「等等!」秦羽表情怪异地大叫:「你怎幺知道老星官在朝堂上说的话?」

晴阳略有深意地微微一晒。

「我自有我的门路,虽说不上有多厉害,但总比只会涂涂抹抹的秦大公子强上许多。」

「你!呜……讨厌,爻爻你都不帮我……」

「可是……他说的没错啊!你包袱里带着许多瓶瓶罐罐,不是吗?」

「唔……」

见秦羽的眼珠子在两人间就这着东转转、西转转,一副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样,惹得另外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冲淡了不少之前的阴郁。

* * * * *

隔日│

三人两马继续往北前行,而背地里跟踪的追兵也越来越多,如秦羽形容的一样,就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有时候秦羽嫌他们太烦,干脆下马打算一次解决。

怎知那群人还真如同苍蝇般一驱便走,不一会儿又再围了过来,几次下来,搞得秦羽亟欲抓狂。

晴阳却是老神在在地说:「别理他们,看样子这群人不知奉了谁的命令,必须紧跟着咱们。」

「他们到底想要干麻?真的很烦耶!」

封辛爻略略转身,用袖子帮秦羽擦汗,柔声地说:「看样子…那群人也对老星官所说的传人有兴趣呢!」

「可是……为什幺呢?不就是找人接替老星官的位置,用得着这样吗?」

封辛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有时候你不在意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重要无比,甚至不惜用尽各种手段来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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