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讼师的诡计(10)

就只是因为如此,曲翊就用洋葱来比喻他?惊云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他困难地咽咽口水,问道:“所以,你认为我像——洋、葱?”

曲翊温和地对著他笑了笑,说道:“一层复一层,相似却不同,这不就是洋葱吗?”

惊云一听,当场脖子一仰,向后倒栽在地上。夜里,曲翊习惯地练上一回足以强身的拳法。而站在一旁的惊云则睁大了眼睛瞧着,“怪不得你的功夫虽然很差劲,却大挺耐打的。”的。”

曲翊收了势,接过惊云递来的布巾,问道:“你没提我还忘了要问你怎么功夫会那么好啊?”

惊云扁著嘴,不层地回答:“被揍多了,自然就会了,而且我还有一个老爱乱收徒弟的烂师父。” “那当天在公堂上,你怎么会被揍得倒在地上?”

“装的啦!要不这么做,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呢?你又要翻旧帐,又要说我骗人对不对?”

可恶,他竟然又被惊云给骗了!曲糊不禁有些生气。惊云端秀的脸上漾著媚惑人心的笑容,“像你这么死板个性的人,怎么在官场上混哪?”

曲翊横眼瞪视著惊云。

“我行事向来只要求上不愧天、下不作地,凡事但求不违情理:倒是你,为了区区的身外之物,弄得别人要追杀你,像你这般生活,难道不累吗?”

“什么身外之物?你知不知道钱爷爷有多重要啊?”惊云不禁扬高了嗓音大声叫道。曲诩竟然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他有没有搞错啊?

“钱财生不带来,死亦不带去,只要能求得温饱,要那么多做什么?况且,不义之财必有凶险,劝你还是不要这么贪心才好!”

曲翊好心地劝著惊云。惊云涨红了一张俏脸,气得直指著曲翊的鼻尖骂道:“你穷过吗?你饿过吗?你不知道穷的可怕吗?况且讼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行业,人人骂、人人怨。你是官家子弟。是堂堂的状元郎,就可以顶著自以为清高的乌纱帽骂人,用鄙夷的眼神瞧人吗?”

曲翊不解惊云突如其来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淡淡地对他说:“你要是不喜欢我的作风,那就请自便!”

曲翎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当他抬起头时,却瞧见惊云一副泫然欲泣。贝齿紧咬著下唇、握紧双拳的模样,接著他红著眼眶,足尖一蹬,凌空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之中。自从那一夜惊云莫名其妙的负气离去之后,日复一日,至今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昌州的大小事务不断,忙得曲翊焦头烂额,完全没有空闲可以去顾及打听惊云的消息。曲翊在几回巡视昌州县城下来之后,他发现地主商贾从佃农身上剥削的陋习甚是严重,以至于虽有官定的佃额与货价,但实际到了老百姓身上,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曲翊不是没想过要改革政令下达的实效,却因耿直的个性反遭地主商家的群起反对,甚至连佃农百姓也对他怨声载道。想必京城派下来巡视政绩的吏使,在回报他的政绩时,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评价吧!一思及此,曲翊不禁感到万分的挫败。想想他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不就是为了将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吗?怎么他的一番好意却遭反抗?他想造福群众的福利之心却被曲解成扰民的动作,难道百姓都甘于被层层剥削吗?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懂大家究竟在想什么!忽然,曲翊想起被自己冷眼鄙夷的惊云,虽然他玩弄律法、罔顾情理,即使逼走数位官员却未曾有人上表弹劾,连当初忿忿不平的张宝与张威两兄弟,他都能收拢其心;甚至全衙门的所有街役,虽然对他有不认同者,但多数人都与之交好,更别提全城的地主与商贾,即使曾经吃过他的亏的人,也在他高明的交际手腕之下,维持一定的联系。曲翊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却也了解非仅是因为惊云有著一身的好功夫所致。惊府内,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痛哭声。小进不知啜泣了几回,她再次从命地将手的银子往前一推,眼睁睁地望著白花花的银又落人恶魔的手上。惊云面无表情地喊:“再来!”

“少爷,不要啦!我这个月的薪俸已经全输给您了啦!”小进一双大眼都快涌出泪水地向惊云求饶。小进委屈万分地瞧著最近不知在发什么神经的自家少爷。她实在不懂她家少爷怎么会说什么不再承办案子的话,整天躲在府里,不见来客,这倒也就算了,反正这几年来所攒存的积蓄,够大伙儿活上十辈子了。况且她家少爷虽然爱财,却从不以财欺人,这也是为什么家中仆役不像是帮佣,倒似自家人般地相处和乐。可是……她家少爷人虽闲赋在家当米虫,但历久的习性却改不了,只不过这回把那些剥削地主商贾的伎俩全使到自家人身上。不论是下棋、吟诗、作对子、比功夫……每天必找一个倒霉鬼用当月薪俸为赌注比试。呜……不公平啦!谁都知道她家的少爷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才没办法去应考功名,只得屈就当个小小的讼师,要不然的话,就算没考上一个状元,也好歹会是个榜眼、探花之类的。再说凭他那奸诈……哦,不对,是能干的手段,要当几品的官,就有几品的官可当,根本不会被人鄙视来又唾弃去的!而他那身好功夫更不用说,有个武功高强的师父,他的功夫能烂到哪儿去?反正,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他怎么能揽自家人的银子嘛!那可是她一个月来辛辛苦苦所赚的,就这么莫名其妙跑进别人口袋里,说有多呕就有多呕啊!她小进也想拒绝缴纳自己的血汗钱,但不知少爷受了什么挫折,镇日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她怎么狠得下心拒绝他呢?她真的很想拒绝哪!可小财与小宝每天躲得远远,小招又成天忙得不见人影,门口那群死家伙一个个全成了哑巴,她真的也想不理会近来行径非常怪异的少爷哪!如果自己有轻功能躲、有脑袋会闪,顺便记住一下老祖宗那一句“沉默是金”

的古训,也不会慢了那一步、笨了那一著、忘了闭上嘴,反而成了自家少爷的活祭品。头一、二天,她就勉强当作陪陪惊大少爷解闷。接下来的三、四天呢,她就看在少爷心情不佳的份上,当个称职的婢女,让他开心一下。到了第五天之后,她只得咬著牙在心里不断重复叮咛自己他是付薪俸给她的主子,她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可是,她再也无法忍耐了!管他是主子还是老子,她决定不要再委屈自己,如果他还是坚决要拿走她这个月薪俸的最后一两银子,她就要问人不干了!

“呜!我真的没钱了啦!”小进再也忍不住地哭叫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少爷您心情不好也别找我出气……啊!”

瞥见惊云的利眼往她的身上扫了过来,小进不禁尖叫出声。凭著多日来陪伴在惊云身边所顿悟的道理,小进知道自己把他惹火了,赶忙闭上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小进不疾不徐地收拾著棋盘上散落的黑白子,而惊云仅是冷哼一声,衣袖一挥,卷起桌上灿亮得过火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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