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怀立时应道：“末将担保。”
“这可是要写下军令状的。”
汤怀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到一边取了纸笔沾上墨飞书起来。
“云儿，今日你兄弟为你开 脱，替你应战，你自己可愿意？”
岳云对着父亲磕一个头：“孩儿心甘情愿，必提敌将首级回营。”
汤怀在军令状上自己画了押，又拉过岳云的手按，然后一齐交予岳飞手里，岳飞将保状收下，亲自上前扶起岳云，下令汤怀，段恪与若殷一同前去迎敌。
岳云自若殷身边缓缓走过，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她，眼底似有千言万语，滚动流淌，灼热得能够伤人一般，最后，他握一握拳，依旧没有出一个字。
若殷在心底叹一口气，她终究是无法心硬。
段恪过来拉她起来：“不用跪了，大将军已经让你我一同随往。”
岳飞远远看她，低声道：“很好。”
“大将军说的是？”
“他说得很好。”若殷与她走出账营，才压低声音道，“谁都知道大将军如何能杀亲子，但是大敌当前，他又不得不如此，你一来二转，送岳云冲锋陷阵，我想凭他的武功再加上一鼓作气，定能凯旋而归。”
“希望如此。”
汤怀见一前锋兵匆匆从山路绕上来，一把拦截住问道，“山下是何动静？”
“禀告将军，那金弹子休息了一场，如今生龙活虎又出来叫嚣，笑我等军中无人，只能甘做缩头乌龟，小人见得免战牌碎了一地，不晓得大将军意欲何为。所以特意上得山头来问个得令。”
汤怀撸一撸短须道：“你也不必再去账营，方才大将军已经下令让小岳将军前去迎战，你们索性将免战牌清理干净，若是那金弹子再次猖狂，你们便应，我们立时迎战。”
那前锋兵听得士气一振：“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兄弟们都忍了很久，只是没有大将军的命令不敢贸然行事，我立刻下山布置。”
汤怀见他走远，将岳云一拉，岳云见其暗示，明白有要事单独与自己说，连忙闪到一边：“汤叔叔还有什么话要对小侄说，今日多谢汤叔叔解围。”
“要谢也自然应该谢你那们小兄弟才是。”
“小若？”
“如非他今日挺身为你说话，大将军怎么能轻易改口，有时候，一个外人的话，比我们这些人更加管用。”
“这是为何？”
“我们与你爹爹出生入死，结拜异性兄弟，而你爹爹大军在握，很多事情不得不为大局考虑，只能牺牲小我，保持大我，你的小兄弟正是旁观者清，每句话，每个字都在理上，大将军乐得随台阶而下，放你下山。”汤怀捏一捏他的手：“侄儿，我还有一句说的，若你能打赢那个金弹子自是皆大欢喜，若有个闪失，你意外输了，不必回山上来会令，直接骑赤兔马回去汤阴河即可，岳老太太尚在，你爹爹奈你何。”
岳云抱拳作揖道：“多谢汤叔叔提点，但是小侄此次一战，必定出尽全力，假使不敌，小侄想过，大不了与金弹子同归于尽，也要解得爹爹的燃眉之急。”也报答小若对自己的心。
汤怀先时一愣，转念乐呵呵道：“好，好，大将军生得好儿子，虎父无犬子！”
第53章 金弹子
若殷双目直视前方，好似在看岳云与汤怀的背影，又好似心不在焉，缰绳滑落一边，她尚未发觉。
“小若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若殷嘴唇一撇，眼尾溜溜地一扫，笑道：“我在想那个金弹子是何等的厉害人物，居然叫岳大将军头痛至此。”
“方才，我未曾料到你会如此果断，在众人面前滔滔之词。”
“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怎敢，正如汤将军所言，那时候真正需要一个敢言敢说之人，来化解这一场不必要的纠纷，原先该我来说，不过我的口齿不如你的伶俐，措词同样不及你字字珠玑。”段恪回她一个笑容，“那时候，你低着头，没有留意到岳大将军的眼神，十分十分地赞赏。”
“那么，段大哥，你又在担心什么？”
段恪揉一揉脸：“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是，段大哥的笑容没有平日的温暖，隐隐暗波，担心重重。”
段恪突然压低声音道：“汤叔叔一向精明，只怕他已经看出端倪，你实是女儿身，不过今时今日事态有变所以才未有直接点破，我担心事情过后，你在军营不能再待下去。”
若殷振振道：“大宋法令并未说女子不得从军，我是想着男儿装多少方便些，才没有穿女装，如果因为此事暴露出来，我想大将军也不会因此而为难一个女子。”
段恪注视着她的侧脸，小若，小岳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小岳对你的心，和我对你的，是一样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显而易见地将他推开，如果开始时我还贸贸然以为，你会选择的人是我，这一回合后，我不敢再做此想。
临近山脚，可见一群金兵将一金甲小将拥在中间，四面特意备下两面军鼓，敲得震天响，敲一阵，停一下，那小将高声道：“宋营中可是已无人应战，也不必再挂免战牌，索性挂了降旗，还可饶你们一命。”
他的话音一落，军鼓又咚咚作响。
岳云怒目圆瞪道：“这人便是金弹子！”
“正是。”汤怀应道。
“太过嚣张，待我砍下他的项上人头，送予爹爹赎罪。”将手中马缰拉得笔直，赤兔马如利剑出鞘，直奔山道而下。
金弹子刚喝下两口水，见一白甲小将，迎面冲过，定神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乃岳飞岳大将军的公子岳云，特来应战。”
金弹子笑道：“来的正好，我已经闲了多时，正好拿你来开刀。”立时有随从将他的兵器奉上，金弹子一弯身，将对浑铁大黑锤捞在手中。
原来这厮也是使锤，岳云见他开门招式颇为大气，当下不该掉以轻心，使出看家本领与其对招，两人四锤相接，崩出满天金光，俱是天生神力之人，四十招过来，依旧不分伯仲。
金弹子也暗暗心惊，自己的锤法乃高人所传，自学成之日起，所向披靡，金国中无人可敌，因此此次派他前来牛头山冲锋陷阵，头战告 捷，好好地杀了宋军的威风，迫使岳飞高挂免战牌，正是天大的得意，不想岳云的公子同样使锤，两人招数不同，气力相当，真是他所经历之第一难缠的敌手。
番营中，突然传出一道犀利的哨声，金弹子精神一振，双手举锤挥了几挥，身子在马背上跃起连转三个圈子，一半运力，一半借势，将铁锤对着岳云迎面飞来。
岳云不想他有飞锤这一狠招，两人贴得颇近，要安全避开，已经来不及，硬生生将身子折转过半，右腿横扫，退开片许，铁锤在他肩膀处着力后，又自然转出圆弧轨线，回到金弹子手中。
岳云吃痛，顿感半边臂膀脱力，似乎连提锤的气力都没有，更何况与之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