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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77)

语声哽咽,无法再说下去,偎到齐崇元身边,将脑袋埋在他肩膀处,齐崇元缓缓摸着她的头发:“我一直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喜欢笑着对人说话。”

定亲之时,尉迟素锦笑着说守晴真不像是尉迟家的孩子,容貌平平,体质也不算好,怕是要委屈齐家的小公子。

齐崇元只是拉着守晴的小手没有放开,他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温暖的手心,那种温暖长久地留在他的记忆里,守晴不知道,他曾经在最冷最绝望的地方想起过她,虽然对方的容貌都记不太清楚,有些东西却很难忘记。

“等一下,你会怎么和元垠城主说。”守晴想起来,还有大事儿没有处理,摩梭应该想好应对之策,逼迫齐崇元休妻。

齐崇元环抱着她,姿势异常温柔:“我们不会分开的,这样就好。”

如果一定要娶个异族的女子,又不是贪恋她的美貌,那么元垠城主必然有另外的原因。

难道说,也是因为尺素城相同的危机?

齐崇元不敢肯定。

走近穹顶时,守晴迟疑了。

欢夫人何必要小宋亲自跑一次,对她说要小心。

小心再听到龙吟或者是更甚之?

齐崇元紧一紧握住她的手,他没有亲眼见到守晴所见的异象,听过她形容,那吟声惊天动地,能够将五脏六腑都震碎开来,偏偏只有她能够听见。

“崇元,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娘亲提起过我爹吗?”守晴听得齐崇元说起以前,她好像觉着自己的记忆里面缺失了一小块,娘亲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她父亲,她似乎问过,然而得到的回答是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凤梧城中,女子单独抚养幼儿的实在太多,你娘亲又是那样的厉害能干,我们呢,当时并不曾觉得她带着你有什么奇怪,历来的风俗如此,又怎么会去问。”

守晴点点头:“说的也是,连我自己似乎都不曾觉得奇怪过。”说话间,身子忍不住颤抖,她究竟在怕什么。

“如果羽仪王知晓真相,你或许可以试着一问。”齐崇元又想及羽仪王说到守晴名字时的样子,他总觉得羽仪王对守晴的感情复杂,里面不仅仅是爱惜,还有隐隐的恨意,虽然是努力掩饰了,但是总有些蛛丝马迹。

羽仪王,她恨的是尉迟守晴或者是尉迟素锦。

守晴的脚步顿一顿:“还有数十步就到穹顶了。”

“金光灿灿的那里?”

“是,那里绘着千重莲和栩栩如生的盘龙,不知当年是谁的手笔,和真的一样。”

齐崇元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道:“守晴不要想太多,我们其实是来解决元垠城主要娶你为妃的问题,穹顶和盘龙,我们先放一放可好?”

守晴心下一热,用力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崇元,幸好你来了。”

齐崇元被她的紧张感染,忍不住在走过穹顶时,抬头多看了一眼。

守晴感到齐崇元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跟随着齐崇元的视线缓缓扬起了脖颈,呆住不动。

穹顶之上,千重莲凋谢一池,花瓣枯萎,池水浊浊,原本绘着盘龙的地方,空空如也,连影子都不复存在。

她顿时明白了欢夫人的警示,盘龙不见了,正如传说中,它在无人知晓中到来,又选择在某一天离去。

“守晴,守晴。”齐崇元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声唤她。

守晴木然地看着他,觉得齐崇元的声音离得自己很远很远,虚幻得简直在飘,她想要伸手去抓住的,眼前一黑,口中有腥热的液体往外淌出,想咽都咽不回去。

她听到的龙吟是种预知吗,为什么脑子里面有股强大的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守晴痛到站不住脚,双手抱头,下意识要跪坐在地,里面,里面要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齐崇元双臂都托不住她的下滑之势,又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索性将她拦腰抱起,急声道:“守晴,你忍一忍,我们进去内殿。”

内殿,里面一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守晴呜咽了两声,恨不得整个人揉进齐崇元的胸口,只有那样,她才会觉得痛楚有所减缓。

偌大的内殿,摩梭与宋如欢并身而坐,似乎只在等待他们的到来,宋如欢一眼看到守晴的现状,还是脸色大变,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摩梭的眉头一皱,喃喃道:“这么快。”

齐崇元不言不语,镇定地看着摩梭,静等他的意见。

摩梭慢慢走近过来,见守晴在齐崇元怀中疼得缩成一团,又不肯喊出声,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洞来,他看住齐崇元犀利地问道:“我要是说只有我可以救她,你会不会放手?”

放手,不是这一次,而是永久地放开,齐崇元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要怎样救她?”齐崇元觉得守晴在怀中一挣,而后抱住了他的胳膊,衣袖很快被血液染得濡湿,粘稠的,止不住。

“在凤梧城中,她被图兰的气味触发,血沸不止,我已经知道凤梧城的极阴地气不容她再待下去,果断带她回得元垠城,在她的吃食中已经放过诸多次解决血沸的良药,也不过能够险险压制而住,后来她听得穹顶龙吟,将她体内所有的不安定分子全部激发,药物无法控制了。”摩梭言及此处,微微迟疑了,脸色显出尴尬。

“王,不如由我来说,尉迟姑娘如果不与适合的男子交合,怕是未必能够撑过三天,而这三天,她会感觉全身如同要爆裂般痛楚,你看她已经痛成这样,却还不过是第一层,足足要痛到九层,才会咽气,我们谁人可以忍心如此。”宋如欢的手指探过来,将守晴额头的汗一抹,“你是她的夫婿,此事你来决定。”

齐崇元心里一惊乱成一团,听得守晴拼命抽气来止痛,恨不得替她代受之:“既然夫人这样说,那么元垠城主即是夫人口中的合适男子?”

“数日前,我已经将她的所有灵息封锁住,就是想着拖延一日是一日。”摩梭冷然道,“至少要先等到你来,我不喜欢强人所难,要是她自己,怕是宁愿痛死,也不愿意背叛你的,如今虽说能救她的人,只有我,但是换而言之,能救她的人只有你。”

齐崇元才起了犹豫,守晴听得分明,低喊道:“我不要。”

摩梭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盘桓不去,闷声道:“我也不想真的走到这一步,让你们以为我趁人之危,不如这样。”摩梭低下头,用牙齿将腕脉咬开,汩汩流出的血液被他用手指沾着写在守晴的额头与双手手背看不懂的咒术,“再让她缓得一日,不强求。”

“那么穹顶上头失踪的龙又是怎么回事?”齐崇元觉得一切的不可思议像是在等着他的到来,才缓缓展开,时间掐算得那么好,那么准,仿佛直指向他才是那个引发眼前事端的罪魁祸首。

“什么失踪的龙?”摩梭的眼神一时茫然,又猛地清醒,“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可能的。”已经顾及不上他们,冲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