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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74)

宋如欢心里松一口气,又有些压抑不住的嫉妒之意,想来是需要很在意一个人,才会失态如此,摩梭与她成亲这些年来,相敬如宾,一直没有再娶,她却觉得诸人眼中的恩爱常情不如这样一次闹剧。

“是,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些,所以回来地就早,霖岳还特意出城去接我,问他话又是不肯多说一句,这孩子总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操心。”宋如欢一眼就看出宋霖岳心里面又是,才数日不见,整个人都清减了,问他的外伤可有恢复,他有些怔怔地出神,言不达意的。

“他没有什么事,该解释的以后你再详细同他说,他只听你的。”

宋如欢原先想说,霖岳如今也不尽只听我的,但是又怕引起摩梭的不快,赶紧收了嘴:“是,我会挑选合适的机会再同他好好说。”

“小宋的伤势,你倒是可以略微放心了。”

“王的话,怎么说?”

“他与守晴两个人研究怎么疗伤,守晴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的灵息反噬,收尾不及,将小部分灵息留在了他体内,他因祸得福了,恐怕不用再另外服药,那些灵息自行周转,已经很够他用的。”摩梭提及此事,一脸无奈状。

宋如欢果然变得欢喜起来,尽量收敛着没有放在脸上,毕竟是偷了别人体内的好东西,她再是为霖岳开心也不想得罪到守晴,只是拉着守晴的手:“尉迟姑娘莫要担心灵息,元垠城中灵药甚多,倒是补内的多过补外的,所以霖岳当时的症状,我是一筹莫展,如今你尽管放心让我来替你调理,不多日即可好的。”

守晴见她说的恳切,不好多说自己根本被摩梭控制,内息空空如也,又拿什么去补,不过便宜小宋总好过便宜了摩梭:“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原本就只是意外。”

“不妨的,我未出阁前,便是喜欢研究草药,若我是个男人早开堂诊脉去做大夫了。”宋如欢笑着道,“不过我还有个特殊的本事,你想不想听?”

守晴不明她何以会如此笑意款款,又有些好奇:“不知是什么特殊的本事?”

“我会得遁术。”宋如欢一脸神秘地回道。

“哪一种遁术?”守晴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总觉得欢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与自己息息相关。

“写下符咒后,可以日行千里。”

守晴心里咯噔一声。

“或许尉迟姑娘见识广博,觉得这种遁术不算稀奇,不过我们宋佳有个传女不传男的秘法,不但自己可以来去自如,还能够带个分毫不懂符咒的人一起行走。”宋如欢笑得花枝乱颤,“尉迟姑娘这般聪慧,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

“他人在哪里?”守晴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我原来是想将他直接带进来相见的,那时候,在殿外听起来,实在是揣测不准王与尉迟姑娘在里面做什么,我只能让侍卫看住他,自己先进来看看。”宋如欢的眼神往殿门口一扫,“这般看来,不带他进来,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他听也听到了,心里会怎么想,我就说不好了。”

守晴才对欢夫人放下的一点点戒心,被她一句一句连着撩拨她,重新筑起了层层防备之墙:“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宋如欢请示摩梭:“王的意思,要不要将人带过来?”

摩梭想一想,点头道:“也好,早点了解后,还要放他回去的,我原是说借用几天,借来的总是要还的,不想为了这样一个人多欠人情。”

宋如欢笑吟吟地竖起两根手指:“网已经欠了两份人情。”

“三份。”摩梭的目光下滑,看着宋如欢的胸腹之处,“遁术若只是你一个人,还不是要紧的,再多带一个人,会不会连累到你的伤口。”

宋如欢低头不语,她已经几个来回奔波,摩梭才想到问出此话,要求她分别去尺素城拿到城主口谕,再奔赴凤梧城之前,他怎么没有问过她的伤口要不要紧,是因为那时候压根没有想起来,还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比眼前的另一个女子更加重要。

不过,至少摩梭终究还是问了。

宋如欢释然了:“那我就先将那人带来,与尉迟姑娘当面一见。”

42

守晴觉得像是在做梦,恨不得将手臂送到嘴边,重重地咬上一口才能确认是梦是真。

不是才收到他的心,不是才看到他的字,不是才繁复念着他写下的字:盼归。

盼归,盼归。

她还没有归去,他已经出现。

那么,眼前这个不卑不亢,背手而立的男子又是谁。

那么那么熟悉,又有一点点陌生。

他为什么没有穿习惯的白衣,换了青色的布衫,衣袍都是旧的,仿佛是谪仙变成了凡人,更加真实。

“崇元哥哥。”守晴的声音似乎从嗓子最深处发出来,怕是只要响一些些,眼前人都会化成漫天的星辰,消遁而去一般。

齐崇元坦然自若,对着她轻轻笑道:“守晴,不用再这样唤我,你难道忘记我们已经成亲了,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守晴用力地点头,不知怎么有想要哭了:“是,是的,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以后不能喊你崇元哥哥。”

宋如欢暗暗咋舌,在见到齐崇元之时,她已经料得这男人不是简单的人物,难怪守晴对齐念念不忘,但是也没有想到才一见面,才一开口,他已经在瞬间扭转劣势,摩梭根本没有来得及出招,已经被他踏前一步,而且可能是永远都追不上的一步。

齐崇元温和地笑着道:“守晴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宋如欢多一个心眼,偷偷去看摩梭,果然摩梭的手正紧紧抓着椅子把手,再使点力怕是能将椅子都四分五裂了,她侧过头来不轻不重地顺口接话:“王,你猜猜,我是在哪里找到齐公子的?”

“不是说他在燕客来的相公堂子里面吗?”摩梭玩味地一笑,明白欢夫人的用心良苦,是想替他扳回一城来,齐崇元的奴籍身份恐怕是心口上最大的那条刺,只要有人在上头轻轻一点,也能令其痛不欲生。

“我还没有进去燕客来时,还好好感叹了一声,凤梧城多金的女人真是多,仅仅是相公堂子建的这般华美富贵,谁知进去找到管事一问,他说没有齐崇元这个人。”宋如欢笑着道,“幸亏我身边带的金卯不好,钱财多了,自然有松口的人,打听来打听去,在柴房后面找到他,他放着好好的乐师不做,居然光着背脊在那里劈柴,也不知道是不是管事为难他,要劈的柴堆得漫天高,我约莫估量下,从天明劈到天暗都劈不完的。”

宋如欢不想多等,将在尺素城拿到的手谕给燕客来的当家管事看过,又留下一大笔钱,管事才肯点头放人。

从头至尾,齐崇元只问过她一句话,要我去做什么。

宋如欢直截了当的:休妻,让她改嫁。

齐崇元再没有多余的话,非常配合,宋如欢甚至想问,你都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