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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45)

守 晴暗暗腹诽,你骗我骗得还少吗,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你就半句真话没有。

摩梭起先还带着笑说话,目光落在守晴的双脚上,脸色大变,厉声道:“她的双脚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也知道,她双腿被寒气所伤,不能动弹的。”少年将军与元垠城主对话时,还是你啊我啊的,守晴留意地多看他一眼,身份看来很是特殊。

“小宋,你看清楚她的双脚,马虎如你,我还是难得一见。”摩梭气愤中带着无奈。

小宋将军转过来,走到软兜后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正对准守晴的脚底,怪叫起来:“怎么会这样子的,那几个老宫女明明说没有对她动刑的。”

摩梭的眼睛一眯,阴森森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将她带来此处的?”

小宋将军心虚了。

“说!”

“大牢,我去找她时,她被那些看守的宫女关在大牢里,说她身有妖法,还饲养着妖兽不肯交出来,不过我已经仔仔细细问了,她们说绝对没有对她动刑。”小宋将军摸摸后脑勺,见那几个随从还原地站着不动,对着他们吼,“还不快去打温水来,还有干净的布,你们几个不行,找个伶俐的宫女过来,快点。”

摩梭冷着脸的样子,似乎整个殿内的气温都在骤然下降。

守晴也不好多说什么,强笑道:“其实就是看着难看,我没有感到痛的。”

“你别给他们说情。”

守晴快点闭嘴,扮作摩梭的时候明显脾气要比恢复真实身份后要好许多,再看到小宋将军一脸发白地呆呆站着看她洗脚,不知怎么的,守晴有点想笑,赶紧忍住。

小宫女蹲在身前,替她将白布袜子脱下来,血渍渗出又干,几乎和袜子接连在一起,小宫女的一只手一直抖一直抖。

“怎么做事的,连袜子都不会脱了吗。”小宋将军还是吼。

“血都黏住了,要是硬拉下来,这位姑娘会痛的。”小宫女吓得目中含泪,还算勇敢地回答。

“无妨的,我的脚没有感觉。”

“这是什么话,此时没有感觉,难道还一直没有感觉吗,伤成这个样子,都是我一时疏忽所致。”摩梭冷声言道,“将她双脚都泡进水里,待温水将血渍化开,你再慢慢替她脱袜子,多烧几盆热水,多洗几次。”

“是,是。”小宫女彻底变成磕头虫。

泡脚的温水血污一片,小宫女换了三次水,总算一分一分极有耐心地将布袜从守晴脚上剥下来,再换水替她清洗干净。

守晴坐在高凳子上,低头看自己光洁的一双小腿,不知何时才能够自由行走。

“你将她抱过来。”摩梭指着小宋将军命令。

守晴一怔,小宋将军已经走到她身边,双臂有力地将她拦腰抱起,几大步放她在卧榻的另一头,小宫女跟在后面替守晴塞软枕,不至于她会坐得不舒服。

摩梭仔细地看她脚底的伤痕:“是针扎的?”

“嗯。”

“就是嗯,没有其他要说的?”

“没有要说的。”用针扎她的宫女并不能算失职,那个将她随意扔在大牢外头的小破屋中不闻不问的某大人才应该算是罪魁祸首,又想起宫女求饶的话,微微颤颤的,她那时候已经答应过的。

“小宋,你知道是哪几个的,去……”

“慢着。”守晴及时掐断了摩梭的话,王的话一旦出口不能挽回,只要是没说出来之前,那就还留有余地,“我想先问问,为何到此时才要见我。”

“因为我半柱香之前刚刚醒转。”

摩梭当时受的伤比守晴更重,真气耗尽,出血过多,也遭受了最后那场寒气,所以守晴睡了三天醒过来,是两条腿不能动弹,而摩梭整整多睡了几日,元垠城的名医全部到他面前报了道,小宋更是寸步不敢离开。

一直到半柱香之前,他突然醒转,神智清明,抓住小宋的衣袖,他问:“和我同来的女子呢?”

小宋一向与他没大没小惯了的,又见他好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伤还没有痊愈,心里口里都先念着别家女子。”

见小宋的神情,摩梭确定守晴没有性命之忧,只要还留着小命,多大的伤都能够治愈,多好的药材元垠城都出得起。

立即命令小宋将人带来,他要看看。

“看什么,又不是什么绝色的人物。”那个女子的容颜素淡,性子里却有股烈火般的刚强,小宋是亲眼所见两人突破暴风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不过,她到最后都没有丢下你,用自己的衣带将你们捆绑在一起,奇了怪了,马背上还有只鼠不鼠,狐不狐的小兽,雪一般的颜色,要不是我看着它冲我呲牙咧嘴的,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摩梭听了更是急着催他过去:“难道要我亲自前往?”

小宋见他挣扎着下地,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急急地招人跟从:“你好好躺着休养,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结果,守晴送到他面前时,新伤加旧伤,一身的惨不忍睹,面黄肌瘦,下巴尖尖,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昏睡的日子里头,她过得很糟糕。

非常非常的糟糕。

小宋一见摩梭的眼刀狠狠地剜过来,连忙解释道:“那时候,你们两个都昏迷着,你又是身受重伤,我怎么知道她是谁,什么身份,万一是害你若此的人呢,就将她放在大牢外头,我可没让人虐待她,动刑什么的,你别这样看人,怪渗得慌。”

“你既然看到她危难时分也没有弃我不顾,怎么还会心生怀疑。”

小宋眨眨眼,又眨眨眼,终于加了一句话:“那时候,姐姐非要过来,是姐姐说此女身份值得怀疑,所以不许同你一起送进殿中治疗。”声音渐渐低下去,“我还好心给她留了药的,让那个照顾她的仆妇按时给她吃。”

摩梭一下子都了然了,看着卧榻另一头的守晴,不知哪里换的旧衣,头发乱蓬蓬的,原本的三分姿色也被彻底掩藏起来,即便这样,还有人怕她会不安分吗,他在心底轻轻地叹一口气。

“其实,这位将军和宫女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唯一的人证,不能替我验明正身,他们自然不能随意处置我,我的双腿也不是他们造成的,不用讲这些都归罪于他们。”守晴慢慢地说道,她来元垠城的真实身份原本就是人质,“不过,既然元垠城主已经能够清醒,请不要忘记答应我们王的图兰,王的身体堪微,很需要图兰调理。”

“图兰,我会另外派使节送过去,那一朵尚能让羽仪王支撑颇久,不必着急。”摩梭见她坐着一动未动过,“寒意一直凝聚体内,可有想办法逼出?”

“法子是有,但是需要时日。”

摩梭点点头道:“出得凤梧城前,你吃过两朵图兰,那时候你的气血如沸,必须要用图兰抑制,也正因为如此,你所受的寒气伤害被体内图兰已经降低到最小,如果不是那两朵的功效,怕你也不能这样快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