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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108)

素锦一惊,转头来看守晴,没有多话,不过是带着点责怪的眼神,像是在说好不容易替你挡着,你怎么不走还送上门来的。

冬华一掌将素锦拂道道旁边,依然笑着道:“我没有多带人来,就是想问清楚,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是不是她让你们来的?”

手指头一侧,一惊指向了素锦。

素锦淡然地看冬华,笑意中带了涩意:“既然你觉得是我让他们来的,那只抓了我去羽仪王那边,何必要费工夫来抓别人,都是我一个人指使的。”

“为什么?”

守晴咬着嘴唇,险些冲上去找他理论,什么叫什么,她还想问一问敖东华,你为什么脚踏两条船,你为什么一边在这里与尉迟素锦缠绵悱恻,一边又在宫中与羽仪王眉来眼去,素锦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他难道看不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伤害人心的话来?

齐崇元却是一把握紧了她的手,在守晴回眸时,对着她用口型无声言道:“没关系。”

守晴心里像是被什么钝器搅动,说不出的难受,为了敖东华不够明朗的态度,又喂了素锦再她面前生生受的委屈。

“为什么要胡乱承认?”冬华再一次问道。

守晴一怔。

素锦同样也是一怔。

冬华有些委屈地揉了揉鼻子,视线下落,像是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索性只看着自己的鞋面:“这双鞋子还是你亲手做的。”

淡青色的鞋面,朴实无华,看着十分地舒服。

“这双鞋看着普通,穿上以后,双脚再适宜不过,因为你离的一针一线都是素锦的心意。”冬华将衣袍拉高了一些,依然没有看着素锦,依然在温和不过地叙述着,“素锦对我的好,冬华心里都很明白,所以,我的苦衷虽然说不得也希望素锦能够谅解。”

素锦睫毛一颤才要接口,不知冬华怎么挪步,在诸人目光注视下,已经来到她身边,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颤动的嘴唇,然后俯身在她肩膀处,在素锦的耳畔很轻很轻地说着话语。

听不见,守晴一点都听不见他说的话,双眼紧紧盯着素锦的表情,只看到她的睫毛越颤越快,越颤越快,渐渐有晶莹剔透的水花聚拢过来,缠在眼角。

泪珠,无声地划落下来,掉在冬华的手指上,仿佛是一颗珍贵的珍珠。

守晴听得齐崇元不高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冬华的实力在我的想象之上,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敖东华,或者说他的力量强大不堪,不知上次是怎么刺伤道他,想要解决怕是有点难处。”

冬华将素锦拖到自己身后:“既然已经说开了,你们依然还是想杀我,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其实不用多问原因,对我而言,你们就是对手了。”

瞬间,有超出想象的压力从冬华身体中激发而出,守晴倒吸一口气,差点站不住脚,想要往后退,被齐崇元伸出的一只手扶住肩膀。

冬华反身,十分迅速地在素锦额上一点,素锦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下一秒钟,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冬华将她抱在臂膀之中,细心观察着守晴的反应:“我看你对素锦的好感倒不像是作假,假如我们动手,素锦心里一定会难受,我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看在她对你的好意之上,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要杀我的原因,或许我尚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们走。”

碧暄在守晴身后冷冷一笑道:“什么叫做网开一面,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根本没有给冬华分辨的计划,单手张开来,里面三处淡绿色的薄雾,像是自己长了眼睛,弥漫过去将冬华与素锦包围在其中。

“我不想伤害到心爱的人,让我将她放到一边。”冬华一双眼只看着守晴。

“碧暄,请不要伤害他手中之人。”守晴的话音未落,碧暄已经控制住了绿色的雾气。

冬华很温柔地抱着素锦,将她放置在不远处的草地之上,折身回来道:“三对一,你们都未必是我的对手,速战速决,一起上来。”

守晴无法形容这是一场怎样的交战。

三对一。

敖东华只用了一只手。

动作快得宛如鬼魅,根本是防不胜防。

攻击瞬间变成了防御。

他们这边的三人已经补发抵抗,守晴的咒术和齐崇元的冰蟾丝在冬华眼中仿佛是孩子们的小玩意,被他呵气微笑之间已经化开,冬华的手指不过是在空气中虚化一抓,守晴的左边肩膀鲜血淋漓,伤口可怖。

“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们机会,我也说过,你们是杀不死我的,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把你们送到这里与我为敌,是哪个不知斤两的傻瓜。”冬华唇边的笑意涓涓,“很是奇怪,我怎么有些不忍心杀你,居然会觉得心口不舒服。”

手指离着守晴的心脏处不过一寸的距离,冬华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看着她,身后的齐崇元与碧暄不敢靠近过来,生怕冬华会得下杀手,他的目光从守晴的额角落到她的耳垂,沿着她脸庞的清秀线条下落:“你为什么看起来这样面熟,素锦又为什么要这么呵护你,你是尉迟家的什么人?”

“你又怎么对得起素锦?”守晴想到了娘亲过世时凄凉的光景,那时候的冬华又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他的三心二意,娘亲原本应该一直是意气奋发的女子,承继下尉迟家的族长,承继下尉迟家最辉煌的时代,然后娘亲在弥留时,除了对孩子的不舍,还有一点点期盼,这会儿守晴才明白,娘亲一直在等的人是冬华,是敖东华的出现吧。

眼泪顺着守晴的眼角流下来,眼中没有任何的畏惧,经过眼泪的洗刷,那双眼睛愈发地黑白分明:“素锦的性格,你被谁都了解,你是不是正好利用了她的心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你怎么不曾为她想一想过,你在羽仪王身边时,她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冬华轻轻一怔,居然真的像是被她的话打动,十分认真地想着守晴的话:“你好像对我们的事情了解得十分清楚,而且觉得是我对不住素锦。”

“自然是你对不住她。”

“如果素锦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呢?”冬华的手又往前送了一送,仿佛是上好的锦缎被撕裂,手指硬生生地破开血肉中,“你的脸上倒是没有要害怕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的手已经触到你的心脏,只要再动一点点,你的命儿就没有了。”冬华眼神凌厉往后一扫,“你们不要动,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回转过来看着守晴的时候,神情转为温和,“你如此维护素锦,我是很想放你一马的,只可惜。”

冬华的脸色先变了。

坚硬如铁的手指先滑出来,像是抓住守晴的衣衫,都集中不起力量,紧接着眼神涣散,苦笑不止,低声道:“怎么会这样巧,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

守晴眼睁睁看着冬华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仿佛是经受不住严寒的人,想将身体团得紧紧用来御寒,又像是受了十分重的伤突然复发,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冬华的手搭住她的小臂,已经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