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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104)

冬华飞身而起:“不好,拦住她。”

羽仪王才回嘴:“急什么,他们怎么跑,我已经结下天罗地网。”

只见到守晴折身回来,一脸的笃定,将半跪在地的齐崇元扶起。

“你怎么不先走?”

“不慌。”守晴双眼一瞪,冲着羽仪王道,“什么天罗地网,看我来破。”

羽仪王被她激得兴起,双手招揽,一层薄如蝉翼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仅需几个呼吸就能将他们抓住,她的脸上才显出一点点笑容,已经凝固不动。

不知从哪里,从哪里,喷涌而出的碧火。

顷刻之间,殿内中铺就的晶莹玉石都一齐燃烧起来,羽仪王怕整个宫殿付之一炬,只能抛下守晴两人,急急忙忙地与前来救驾的侍卫一同救火,更何况碧火烧得旺起,将守晴与齐崇元团团包围在其中,根本近不得其身。

冬华隔着火势,眯着眼像是在盘算什么,他既不去救火,更没有要上来抓人的意思,隔了片刻,才开口道:“放火的人不是你,你将他交给我。”

“休想。”守晴最初在心里对冬华的一点好感,已经在内殿这一场之后,荡然无存,依然紧紧抓住齐崇元的手,心中默念了碧喧才教给她的咒术。

碧火中生出一对硕大的羽翼,将两人一托,立即离开地面,腾空而起,身周都是熊熊的烈焰,探出一条条碧莹莹的火舌,向着想要阻止他们离去的人借着风势扑去,前仆后继的惊呼声,尖叫声。

最后落在耳中的是敖冬华沉着的声音:“且让他们去,你们拦不住的。”

羽翼冲破开内殿的窗户,向着高处飞行,守晴见着宫殿瞬间已经在自己的脚下,羽仪王追出来,不罢休地仰面与她对视,手中不知何时紧握一柄潋滟水色的古剑,冲着他们的方向,凌空用力重重地劈砍了一剑。

59

脚下如同站在浪涛之间,汹涌翻腾,勉强才能控制住身形,守晴觉得还好,问过齐崇元也说没有不妥,那么,她在碧火中轻轻叹息,羽仪王的凌空一剑绝对不会让他们毫发无伤的,吃力的只有是碧暄了。

出了宫殿的范围,双双落地,守晴急着上前搀扶捂着胸口的碧暄,齐崇元从来不是个多问的人,虽然看出已经不能维持住掩人耳目的碧暄,他依然没有说话,只伸出手臂想要分担过一些分量时,一双手从碧暄的身体直接穿透而过,他的眉梢稍稍一蹙。

“碧暄不是活人,别人碰触不到他。”守晴简单了当地解释,“我因着某种机缘与他达成契约,才让他能够帮忙的。”

“既然不是活人,那么寻常的法子也是救不得他了。”齐崇元见着碧暄的身影越来越淡,一条清影晃晃悠悠快把持不住了。

守晴将碧暄弄到一棵大树的阴凉处,扶着他坐下来,看到有金色的液体从碧暄唇角流淌下来,不是血渍,看着却更加令人心惊,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抹。

碧暄一侧脸,躲过了她的手,呵呵而笑:“不要碰那个,阴气太重。”

守晴不明他所谓的阴气,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害着自己,就收了手,回头对齐崇元求救:“你先过来看看他的伤势。”

齐崇元蹲下身,一时也看不出伤口在哪里,羽仪王不过是凌空的劈砍,又哪里会有显眼的伤处:“你且说,伤到了哪里?”

“热。”碧暄说了一个字,就咬紧牙关,不再吭声。

“羽仪王的那柄剑,你可认得?”齐崇元直问守晴。

守晴茫然摇头道:“我也不曾见过,更没有听到过了,在宫里时,也没有见她用过兵器的。”

“那把剑器,古色古香,出鞘时,一股热浪扑面,不知是什么神物。”齐崇元见着碧暄渐渐佝偻了身子,想要蜷缩起来以抵抗剑气留下的伤害,“他不过是凌空受了一下,已经如此,我们两人势单力薄,怎么救他?”

“他说是热。”

“方才化作鸟雀状托了我们逃出来的可是他,碧火生生,燃烧盛旺,但是半点热气都没有,不知那火又是什么?”

碧暄勉强抬起头来,答道:“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体内之火。”

“与生俱来,还是说你死后得来?”齐崇元又问。

碧暄半张着嘴,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是说,此火是在我死后?”

齐崇元点点头道:“我看着此火不像是阳间的法门。”

碧暄愈发迷茫,口中喃喃重复道:“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齐崇元看他忍得辛苦,不好再追问,拉扯过守晴叮嘱道:“我们暂时将原先的计划放开,先要救好他,他不比活人,我只怕有个闪失,会魂魄灰飞烟灭。”

守晴听着灰飞烟灭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握着碧暄的肩膀,却看到碧暄的发丝比先前的颜色鲜艳起来,赤红显色,从发梢起初,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再慢慢向上蔓延:“你上次说过的,你知道自己灰飞烟灭的法子,是不是这样个?”

“不,不是这个。”碧暄痛苦难耐地摇头,“这个只是伤了我,还不至于让我灰飞烟灭的,烫,真的好烫。”

守晴才想问他哪里才烫,碧暄已经挣脱开她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滚动,口中只是说着烫,烫,情形诡异,似乎有他们的眼睛所看不见的烈火在焚烧着碧暄的身体,他努力地想要在地上摩擦去扑灭那灼人的火焰。

齐崇元碰触不到碧暄的身体,无法阻拦他,守晴想要让他停止下来,碧暄硬生生有股子狠劲,几次三番挣开她,一转眼的功夫,上好的衣衫在地上都磨得破损,肩头膝盖几处露出里面的皮肤来,再片刻,皮肤撕裂,流出与碧暄口中一般的金色液体,而碧暄的痛叫声越来越渗人,不知是多大的痛楚才能令得他根本无法压抑住喊叫,神智已经模糊不清起来。

齐崇元猛地想起来,抓着守晴喊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你怎么带着他来的?”

守晴摊开手给他看:“我可以将他禁锢在朱砂痣中。”

齐崇元捏住守晴的指尖:“你将他收回去,不然要见着他再痛死一次吗?”

守晴这才恍然,慌忙中居然忘记这最重要的一茬,上一回碧暄有些要走火入魔的样子也是让她自己收起,说是需要时日恢复休养,她举起手掌,对着碧暄喝道:“碧暄,回去。”

碧暄的痛号还没有散去,身形已经化成婼婼青烟,被守晴一点一点收入掌心。

“你觉得怎样?”一直等到完全看不到碧暄的身影,齐崇元才敢出声发问。

守晴勉强笑道:“我还好了,要是早用这个法子,他也不必受这个苦楚的,我居然给耽误了。”

齐崇元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没有应声。

守晴仿佛没有察觉,想笑着安慰一下他:“你先前与我说要离开宫殿,说是冬华让我们所做的事情诸多破绽,不如告诉我,你又发现了什么,我也觉得他怎么会让我们过来杀他自己,让你给我看留下的纸条,你偏偏又给撕毁了,否则保不住我还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