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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契约:夏虫(30)

第五十九章 改头换面

舱门门板一阵乱捶声,“师兄,冰冰,怎么半天没有声音,冰冰,冰冰你没出事情吧。” 每次都是他来煞风景,言冰撇撇小嘴,把脑袋埋在宋殿元胸口依旧一动未动,鲜血的腥气,江水的咸湿气,再加上相公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青草气味,让人变得懒懒的,不想动弹。 宋殿元失笑道,小心扳起她的肩膀,嘴唇贴在她的侧颈处:“还是放他进来的好,不然我们的耳朵受不了。” 林涪冉的性子不是会叫几声就乖乖安生的,船头船尾的船工不明就里,还以为他们两人躲在船舱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拢一拢言冰的发,在她的唇角轻轻一点,立起身,唰地将舱门打开来,长身玉立地依着舱门,好生回道:“林师弟放心,我们还都有气。” 舱门原本不大,林涪冉被他堵在门口,想挤进去觉得姿势有点难看,宋殿元披散着头发,江风甚大,将一些发丝吹向他的脸面,痒痒的,林涪冉用手去抹,入眼的是宋殿元血渍斑斑的中衣下摆:“师兄,你把冰冰怎么了?冰冰人呢?” 宋殿元侧过头,眯着眼睛笑:“我怎么舍得把她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林涪冉用力去推他,宋殿元看似轻轻松松地靠着,却是怎么都推不动,林涪冉扯开嗓子喊:“冰冰,冰冰。” 宋殿元突然转侧身子,看似将林涪冉让进去,可惜林涪冉正全身使力往里挤,身体一空,几乎是扑出去,摔跌在言冰面前。 言冰怕他真的摔到,好心地伸出手去扶他,他趁机抓住言冰的双手,眉开眼笑的:“我就知道还是冰冰对我好,师兄只会欺侮我。” 宋殿元过来,啪啪将他的爪子拍开:“你不是以前小孩子的时候,以后不许碰小冰。” 林涪冉委屈地把被拍红的手背举给言冰看:“师兄下的死力打我。” “活该。”言冰掩嘴笑起来,嘴角边显出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小小的,俏俏的。 林涪冉痴痴望着她:“冰冰,你的样子好像和住在轩辕镇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反而和小时候比较相似。” “师傅种在她身上的蛊虫,我帮她解开了,原先是想改头换面躲着那些人,如今身份暴露,再怎么躲也没有用处,索性把它解了,让小冰恢复原貌才对得住她。” “那你们两个一身是血的?”林涪冉从这边指到那边,触目惊心的样子,看了叫人心惶惶的。 “我有要你准备干净的衣衫吧,找出来给我们换下。”宋殿元往向船舱外的江水,缓缓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现下的平静不过是一时,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林涪冉麻利地把特意准备的一箱子衣衫全部都搬出来:“冰冰,我给你带了很多新款子的衣裙,你看看喜欢哪件,白色的好不好,水绿的颜色也很衬你。要不试试藕荷色?”他将衣裙逐一在地板上铺开,琳琅满目的。 宋殿元摇摇头,随手取了常穿的青衣,走去屏风后面。 言冰的眼光随着他的走动,一齐划拉过去,屏风上印一个浅浅的人影,姿势曼妙,优哉游哉。 “冰冰,你窥视师兄的身体。”林涪冉不满意地叫起来,所有的风头都被宋殿元一个人占尽了,那年,他就不该听老爹的话,回去轩辕镇学做生意,老爹明着拿白花花的银子引诱他,如果那时候立场坚定,赖着不走,或许现在言冰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不过师兄的条件是很好,林涪冉连忙摇头不服气地把这个念头甩掉。 “我哪里有。”言冰讪讪地收回目光,小林子,你就不能装作看不到吗,她随意在那些精美的衣裙中乱翻一通,“不好看,不好看,这个不好看,这个也不好看。” “小冰,换上干净的衣衫,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不用在逗林师弟了。”宋殿元从屏风后面出来,搭住林涪冉的一边肩膀,“我们去船头看一看那位郑怡兄弟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让小冰慢慢换衣服。” “也好。”林涪冉依依不舍地扭头对言冰道,“冰冰,其实你穿哪件都很漂亮。” 一个踉跄,被宋殿元大力拖出去。 林涪冉恢复再正经不过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师兄,我们真的要一直带着那个郑怡。” “答应人家,自己要带着。”宋殿元同样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回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师兄,这次我回去,云茶坊在一夜间人去楼空,我四处打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搬去哪里,这么兴隆的一个大店,上上下下百把人,居然无声无息在一夜间全部消失而去,师兄,暗门背后的力量可能大到我们预料之外。” “那你的表情为何看起来这么兴奋?”宋殿元笑着摸他的脑袋。 “因为,我觉得很有挑战性,我在轩辕镇做了十多年的少东家,早就厌烦了。”林涪冉笑嘻嘻地拨开他的手,“师兄,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暗门究竟是什么组织,却偏偏瞒着我。” “时间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第六十章 夫妻同心

郑怡坐在船头的木桩上,神情专注地看着远方,那一刻,面孔再平静不过,在听到两人脚步声时,扭头过来,顺势打开笑容,笑意从眼角像烟花般洒落开来,掉在嘴唇边,悉悉索索地爆开来。 林涪冉凑到宋殿元耳朵后面道:“这家伙要是年轻五岁,敢情能把你的姿色都比下去。” 宋殿元一把捏住他的嘴,船头风大浪声大是没错,可他声音这么大,是不是生怕对方听不见。 果然,郑怡饶有兴趣地问:“小兄弟以为我多大了?” 林涪冉一怔,想出的答案迅速被自己一一否决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抱歉,看不出来。” 郑怡像听到天大的笑话那般,乐不可支,林涪冉被他笑得涨红了脸:“看不出来就是看不出来,有那么好笑吗。” “是,是没这么好笑。”他忽地收起笑容,转向宋殿元,“不晓得宋兄又要和我说些什么?” “说说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而已。”宋殿元冷静地回答。 “随波逐流,既然说要跟着你们一起,只得你们去哪里,我去哪里了。”郑怡回得更加巧妙,“真是糟糕,方才一通大笑好像吧伤口震裂开来,宋兄,看来我还是避开令师弟比较好,免得自寻痛苦。”说完,拍拍衣摆上的皱褶,自动自觉地站起身往船尾走去,“现下,你们说要吧我抛下可不行哦,说好要大家一起的,除非,把我扔到江里。” 船工凑过来问:“公子爷,我们还是一直往正西方向?” 远远的,一轮晕黄的夕阳将江面映衬地波光粼粼。 宋殿元沉声道:“是的,还是正西方向。” “可是,入不得夜就要到分江口了,公子爷,您是不是搞错了?” “银子没搞错就成,你管方向对不对。“林涪冉恼起来,这个郑怡明摆着没把他放眼睛里,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笑得怎么贼,不晓得师兄怎么想的,非要把这么个麻烦带着,带着管什么用,能当银子使不成,想到师兄的传信,别的不提光让他多带银子,想想都心疼,原来在师兄和冰冰的眼睛里,敢情他就是一个大钱袋子,用之不竭,取之不尽,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是敌是友,一时间说不明白,不过,我有种预感,他不会为恶于我们,小冰也是这么觉得。” “你们倒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委屈地眨眨眼。 宋殿元呵呵长笑:“你终于承认我和小冰是夫妻的事实,若非你是我的师弟,从小又在一起处过,你对她的那点心思,我早一盆子凉水迎头给你浇下去了。” “师傅偏心!”他捣鼓出这句,鼓着脸再不肯说话。 言冰听得动静打开舱门出来:“刚才还好热闹地在辩嘴,怎么一会儿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不支声,让我在里面等的好没乐趣。”指着船尾,悄悄地问,“打听出点什么?” 宋殿元摊一摊手,摇摇头。 “人精似的,我们不被他打听出点什么都不错了。”林涪冉挡在她面前,“冰冰,外头风大,你还是进去吧,要不,那箱子里还备着条貂毛的坎肩,我去给你拿出来。” 船工急急过来道:“公子爷,前面有片很大很大云,前个时辰还是远远的看不分明,这会已经快冲到眼皮子底下了,你们快去看看,想个招,要不看看就近的码头停靠一下,这可怎么了得。明明不该冲这边过来的,出了怪的事情。我去和老何商量下,公子爷你也快点给我个话。” 宋殿元嘴角一挑,轻推一下言冰:“我们去船头看一看吧。” “好。” 两人牵着手,快步行到船首,果然如那船工所言,黑压压的整片乌云已经迫在眉睫眼见扣在头顶。 那时,也是这样的情景吧。 宋殿元的手指背在身后动作细微地掐算。 言冰向他身子靠一靠,他揽住她的肩膀,低头问:“是不是冷,小林去拿披肩,很快过来。” 林涪冉捧着银灰一色的貂毛坎肩,献宝似的:“冰冰,看看是不是很漂亮,一点杂色都没有,我可是重金才抢来的,那时就想着给你穿正何时,里面是冰峭丝的内衬,不沾水的,万一你掉进这江里都不会冻到。” 言冰一个毛栗子敲上他的额角:“行船之上嘴忌讳这些,你还真是什么忌讳说什么。” 林涪冉赔着笑:“我不是想把这坎肩的好处统统告诉你吗。” “宋兄,我听船工说,这天色有变。”郑怡得到消息又转移过来,“可是有暴风雨。” 宋殿元替言冰穿好坎肩,垂着头慢条斯理地系着那些繁琐的衣带子:“郑兄站到船前自然可见,这片乌云可是难得一见的鬼见愁,除了这江这地,其他地方可不多见。” “哦?宋兄的意思好像早晓得会遇上是的。” “老天爷的事情,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预见得到。” 两人正一进一退说着,船后一声巨响,整个船体跟着剧烈抖动,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脚下仿佛重重地往下一沉,沉得心口直荡。